此言一出,三千心底的那抹希望,顿时被碾成了一团死灰。
他忽而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费尽心思想要逃去的地方,怎奈,却是另一个深渊。
三千已被打得全身遍体鳞伤,再也没有半分站起来的力气。那些喽啰们早就见怪不怪地拖着他的两条腿,向着后山走去。
白雪覆盖的山地上,一条带血的拖行痕迹蜿蜒绵长。
“报!”这些喽啰们拖着三千还没走几步,有一个山匪连滚带爬地奔来,并大声地通报道:“帮主……帮主啊!!!”
这人的嗓音中,夹杂的却是恐慌,是害怕,甚至还有一丝哭腔。
“干什么?!”敖鹰一瞪眼,呵斥道。
“杀……杀……杀过来了!”本是不结巴的山匪,此刻竟然开始结结巴巴地哆嗦了起来。
敖鹰不耐烦地一脚跺在那山匪的小腿上,骂道:“话都说不清楚,明儿把你也降为……”他的话音尚未落地成形,便耳根一动,听见极远处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别说敖鹰了,就连拖着三千准备离开的那几个小喽啰们,也都听见从山脚下传来的喊杀声。
所有人皆是大震,全部跑去山边儿向外望,但见一条蜿蜒的火龙正从城门那儿向着万兽山的方向奔来!
与此同时,早有一众官兵在山脚下与匪帮厮杀了起来。
那哆哆嗦嗦吓坏了的山匪,哭丧着脸说:“为首的那个,杀得最疯的,就是北镇抚司的杜云沉,他说今夜要灭了咱们匪帮,皇上打算火烧万兽山!”
此时,被拖行到跟前的三千,仿若一滩死水趴在地上,却听见那山匪说了这么一句话时,他的心蓦地一动,忍不住地微微探起头来。
“妈的,老子早就料到那皇帝老儿一定还会来!”敖鹰一眼瞥见被拖到跟前的三千,便一脚跺向他的脏腑,骂道:“八年前,老子收了你,就知道以后一定他妈的晦气!”
纵然敖鹰如此这般地骂着,可三千的心底还是莫名地有着一丝微亮。
他侥幸地想,也许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爹,终于知道这个世间存在一个他了?
谁知,下一秒,那个山匪直接回答了他心底的疑问:“那个杜云沉说,咱们匪帮没有人性,为了一个三千小喽啰,竟然杀了他们派来的使者泄愤!”
“什么?”敖鹰大惊:“鬼他娘的!老子什么时候杀了他妈的使者了?我不是让你们护送那个倒霉玩意儿回城的吗?!”
“帮主,我们看得真真儿的,那使者就是回城了啊!”一旁好几个山匪齐声道。
“呸!狗皇帝,治国不行,栽赃诬陷倒是拔尖儿的。”敖鹰斥声道。
“杜云沉还说,既然我们不愿交出三千,那就一并在山火中烧了算了,反正三千这人,就算回去也是一个死字!”
“什么?!也要三千死?”敖鹰大震,并不自主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三千,又将视线投向城内皇宫的方向:“那个狗皇帝真的不要三千这个牲口了?老子一直养着他的牲口,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跟他谈条件的!”
三千心底里最后一丝希望的星火,瞬间被现实的大雪掩盖了个结结实实。
他只为刚才自己的心底有那么一丝微动,而可笑。
可笑的想法,可悲的命运。
这个世间,他如蝼蚁一般苟延残喘,是人人厌恶与唾弃的存在。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也没有人能证实他的身份。
人人都希望他死,死得远远儿的。
哪怕是森严皇宫中,那个素未谋面的爹。
三千觉得自己活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可笑的人生没有丝毫存在的意义。
既是这般,那么救世的佛啊,您让我投生为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帮主,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周围一众山匪齐声道。
敖鹰,一个身材结实,肌肉虬扎的中年男子,他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儿。然而此时,他的周身竟然有着一股被命运拔除的无力和挫败感。
不过,敖鹰终究是刀剑里舔血滚出来的,这感觉只在他的周身存在一瞬,便消失无踪。
霎时,在他那泛红的四方脸上,一双乌黑锃亮的眼睛蓦地一瞪,烦躁地看向山脚下正在厮杀的众人,他的大手一挥,吼道:“还能怎么办?妈了个巴子的,冲上去,干他!”
“是!”山匪们顿时士气大振。
“你,立即通知主峰所有人,全部赶到山脚下跟他们火拼。”敖鹰快速地命令着一个山匪道:“通知完以后,再带上两个人,赶紧把我娘接到仓洞里去,你们几个就在仓洞那儿守着,确保老太太的安全!”
“是!”此人领命去了。
“你,先立即通知各大副峰主力,以包抄形式从后方围攻!”
“是!”这人也领命去了。
“你,立刻集结所有刚入伙的弟兄们去聚宝八峰,以确保那狗皇帝万一真的放火烧山,别惊到聚宝八峰里所有的野兽!”
“是!”
敖鹰看着剩下还有两个小喽啰,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三千,他怒骂一声:“废物!浪费了我八年的猪食!”
“帮主,要不咱们把三千给宰了,直接丢给那狗皇帝去!”一个小喽啰建议道。
“不!”敖鹰冷静地看着地上那无用的废物,沉声道:“你俩把他锁进生死洞里,关进生穴,别进死穴。哼,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这废物是咱们万兽帮最后的赌注!”
“是!”这两个小喽啰拖着三千就往后走。
“对了,”敖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