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沉又带着众人,牵着黑风,将莺阁的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一遍后,方才离开。
他虽没搜到任何奇怪的迹象,但从他离开的表情上来看,海颜总觉得,他那张惯常紧绷的脸上,似乎透着一股子满载而归的味道。
海府大门关闭后,海颜和海夫人第一时间便奔回了莺阁。
而此时,沈叹已端坐在暖榻上,悠然自得地看着那本书卷了。
海颜和海夫人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海颜开口便问:“你刚才躲去哪儿了?杜云沉的人带着狗来了,我还担心若是把你给搜出来,该如何是好。”
沈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冲着海夫人行了个礼,方道:“我就在轩窗外。”
海颜大为不解,脱口而出:“不可能!后来杜云沉把整个莺阁全都搜了一遍,轩窗后头他连人带狗地都去看过了。我也跟过去看了,压根儿就没有你的身影!”
海夫人双手合十,冲着空门山的所在方向叹道:“一定是神佛在天显灵,帮忙遮蔽了。”
沈叹想了想刚才净尘法师临别时的叮嘱,想了想如今世间唯有海府尚能给他一处温暖栖息之地,便对她俩说了实话:“我躲在河边的雪堆后头,就是轩窗外的那个雪堆。”
海颜微怔,她不是不相信沈叹所言,只是她记得外面雪堆好些官差们都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人存在的踪迹。
沈叹见海颜依旧满脸疑云,便兀自推开了轩窗,指向对面那个雪堆,说:“雪堆后面正好是冰冻的护城河,我就躲在护城河那儿。”
这么一来,海颜方才恍然大悟。
海夫人笑了笑,毫不在意这些似是而非。她关上了轩窗,道:“快关上窗子,沈叹的身子到现在还没好,受不得如此风寒。颜儿你看,我就说吧!这一定是神佛在天显灵,帮沈叹,也是帮咱们海家躲过一劫。若是护城河没有冻结,恐怕那也就完了。”
海颜不知怎的,总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被杜云沉给影响了。怎么她一站在沈叹的面前,就是觉得有很多事情都不对。
谜团重重,疑云多多。
眼前的沈叹,虽然在母亲的关照下以礼相待,但海颜这两天和他接触下来,总觉得,他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
却又想到沈叹从小到大的过往曾经,他对海家人有如此隔阂,海颜顿觉,这也是正常。
可她就怕一个行差踏错,引得沈叹走向东厂,暴出阴狠乖戾的性子,最终让他们海家落得满盘皆输,那就麻烦了。
不过,眼下有一事最为蹊跷。
海颜盯着沈叹的眉眼,道:“其实,刚才我们带杜云沉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莺阁里有一点儿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海夫人好奇地问。
“娘,我总觉得……这里好像有其他人来过。”
“小姐多虑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书。后来听到外边儿有动静,就瞅着门缝看到是官差,便立即从轩窗那儿出去了。仅此而已。”沈叹面色如常地看着她,口中言辞行云流水,不带半分思索。
海颜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她的目光却一下子碰到了沈叹手腕上的那串达拉干佛珠,本是那一丝疑虑顿时消散了下去。
她略微有些沮丧道:“哦,是这样啊!因为我闻到这里有一股额外的佛香,刚才还以为,是净尘法师来了呢!”
沈叹的眸子平静如水,看向海夫人,故作诧异道:“净尘法师?!对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啊?不是说好的,今晚酉时将至吗?”
海夫人有些咋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净尘法师的不告而别本就十分蹊跷,奈何这会子海泊乔去法恩寺到现在都没回来。
海颜见母亲有一丝的犹豫,便对沈叹坦言道:“净尘法师临时有事,这不,爹爹已经赶去法恩寺了,他……”
刚说到这儿,一股子由远而近的,专属于海泊乔身上的味道,正急速而来。
海颜口中的话直接转了个弯儿,她笑道:“爹爹已经回来了!”
说罢,在海夫人的惊喜下,海颜直接走向门边儿,刚把门扉打开,海泊乔身披着一夜的山中风雪,踏进莺阁来。
“法恩寺那边怎么样了?”海夫人一边帮他拍去身上落雪,一边急切地问道。
海泊乔看了一眼莺阁内的这几人,便道:“一切如常。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说杜云沉又带着又来了?”
“是,”海颜点了点头,对她爹说:“我估计,杜云沉已经怀疑到我了。”
海泊乔坐到一旁的圈椅里,刚喝了口凉茶润了润喉,便听到自己女儿说了这么一句。他心下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海颜就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说给了他听。
末了,海夫人也在一旁担忧道:“颜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杜云沉后来的语气确实有些不对劲。刚才我还琢磨着,杜云沉看你的眼神,还以为他对你也有心意来着。”
“娘!”海颜顿时大窘,羞得满脸绯红。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地回想起前世,想起自己和沈叹穿着大红喜袍,喝了合卺酒的画面。
她不自主地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沈叹,见他低眉垂眼,一时间,她本是薄皮的脸颊,更是红得好似是要渗出血来。
海泊乔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递给沈叹,道:“这个是净尘法师给我的,你看看。”
沈叹一愣,没有接。
海泊乔进而又道:“法恩寺的监院净显师父说,净尘法师于今日午时离开了空门山,外出云游去了。”
这么一说,沈叹终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书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