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叹舀了勺豆腐饭放入口中。
“你就算是厉剑命,那也该有休息打磨的时间。哪怕上古宝剑再怎样神威,若是不细细打磨,而是让它成天到晚地剑风血雨,那也终究会成为废铜烂铁!”
沈叹一愣,口中尚未咽下的食物忽然变得寡淡无味了起来。
海颜赌气道:“既然你不愿再提及自己的真实身份,那现在的你,被我爹爹安排进了我的院儿,从今往后,你就得听我的!”
沈叹的神情微松,忽而不知该如何回答。
海颜继续说:“春节期间,我要在京师城十字长街赏玩个七天七夜,你得随身保护!”
“……是。”
“春天各处的花草将要掐着尖儿长大,你得帮我赶摘第一批新鲜花草,这股子早春的绿意若是能做成香膏香露什么的,定是一笔好买卖。”
沈叹有些讶然:“……好。”
“盛春过后,一直到秋冬时节,每个时间段的花草并不相同,味道各有变化。到时候,你现在住的莺阁要有一大批花草要采摘,我家还有一片较大的绿园,那里遍地花草,你也得出手相帮。从京师城南下,过嵩山,渡淮河,过长江,下江南……每到一处景色各不相同,我想炼成的香,守住的景千篇万幅,既然你是海府家丁,是我院儿里的护卫,这些,你都得帮。”
随着海颜的这番话,沈叹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片自己想也不曾想过的青山绿水的画面。
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海颜,没有回答。
海颜说到这儿,口中那些小小的负气忽地消散了去,转而又严肃道:“到时候我带你好山好水的看一遍,你会发现这个世间,有趣之事着实多。”
所以,沈叹,放下杀戮,去除血腥,远离东厂,杜绝一切天下给你的骂名,也许,在这一世你会快乐许多。
海颜将这句心底的话努力地压了下去,没有说。
许是海颜的神情太过严肃,沈叹放下已经吃完的碗筷,努力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对她说:“这些时日接触小姐,发现小姐身边有趣之事也确实多。”
他如此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顿时让海颜放松了下来。她顺着他的话意,问:“你说的是炼香吗?”
“对。”沈叹缓声道:“我从不知道炼香竟是如此复杂。之前你拿清脂帮我制香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儿呢!”
说到这个,海颜顿时浑身上下满满的成就感。她得意道:“不同的香味会有不一样的制香方法。因为你身上的体香比较清冽微冷,若不谨慎提取,是很难捕捉到的。”
“哦?”沈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香味,竟然可以是如此这般的描述。
“但若是寻常的芙蓉花呀,或是桂花呀,这些香味比较浓郁的,就可以用咱们今天这个办法了。”海颜介绍道:“这些花草做出香膏香露来,用在身上心情都能愉悦很多。不过,对你来说,就不止愉悦这件事了。”
沈叹好奇道:“难不成,还能给我疗伤?”
海颜一愣,转而笑了:“对,有一些花草香气确实能给人疗伤。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可以遮蔽你的味道。”海颜神神秘秘道。
沈叹立即恍然大悟,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他的心底倒是一片豁然清朗。
于是,他拱手福礼,道:“那天小姐为我制香,我还拿匕首对你,实在是大不敬。”
海颜吃掉最后一块粉蒸排骨后,对他说:“那个时候你都不知道情况如何,冒然被咱们救了,自然是有些紧张的。你做出如此行动,我也不会怪罪于你。倒是……”
说到这儿,海颜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再度紧绷了起来,她刻意敲打,道:“倒是以后别总拿匕首出来,怪吓人的。有时候,别那么冲动。”
沈叹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眼底掠过一丝有趣,道:“好。”
“行了,今儿你早点歇着吧!”海颜站起身来,说:“明儿如果香膏凝结得不错,咱们就要开始抓紧时间做雪芙蓉香露了。”
沈叹将碗碟放入食盒中,口中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这个雪芙蓉若是做出来后,也能遮蔽我的味道吗?”
“那是自然!”想到这儿,海颜笑了笑:“之前做了你的人香后,敖世叔养的那个大黑狗,满京师城的乱跑,根本辨别不出你真正的方向在哪儿。”
提及黑风,沈叹微怔,转而苦笑道:“其实,黑风从进万兽山的那天开始,就是我在养的。”
“啊?”这件事,倒是海颜始料未及的。
“我担心,若是其他帮众也许香膏能糊弄过去,但它与我最是亲近,距离发现我,也不会很久。”沈叹想了想:“你看,昨天杜云沉带着黑风来,就很精准地能找到我的正确方位。”
这么一说,海颜有点儿慌:“那该怎么办?”
“拖一天是一天了。”沈叹将食盒盖子盖上,忽而又问:“对了,黑风怎么在杜云沉的手里了?这只狗是西域鬼獒,敖鹰花了重金买来的,平时珍惜得不行。”
“因为我帮你做的那个人香香膏。”
沈叹一怔,隐隐明白了什么。
海颜继续道:“我把你的人香香膏分成了好几份,让容隐把这些香膏藏去了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还有一些残余的香屑,让他丢进了北镇抚司衙内。结果,敖世叔带着黑风满城找你的时候,黑风大概一下子乱了套了。”
“哦!”沈叹已经明白了这番前因后果。
“可杜云沉是何其精明,大概就这样发现了端倪。”海颜担忧道:“要不,我再做点儿你的人香香膏,把黑风引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