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颜悲催道:“我本想休息几天来着,这不是要累死我?既然他们准备新年换新香,怎么早不来说的?”
“也许万花红里生意好,他们一直没空呢?”清荷开心地将手边货架上的一份香料塞进海颜的手中,道:“小姐,您是没瞧着刚才咱们满庭芳的门口,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一直往店里拉!对面那家棋社的老板,看得眼睛里都流口水啦!”
海颜用食指点了一下清荷的眉心,微嗔道:“你可别见钱眼开!咱们还要赶制新年香福袋,这会子又有这么大一笔定单,人手是完全不够,根本忙不过来!咱们海家向来不缺钱,你……”
“小姐!小姐啊!!”一名店小二连蹦带跳地从前边店铺跑了过来。
“怎么了?”
海颜心情复杂了起来。
莫不是万花红的老板娘反悔了?
谁知,店小二乐呵呵地蹦进仓库,高声道:“宫里来人啦!听那公公的口气说,要下好长一大笔定单,账本得先拿过去登记!”
海颜将账本递给这店小二,奇怪道:“宫里惯常用的不都是那些香吗?仓库里还准备了好些。”
店小二扬声道:“那公公说啦,今年跟往常不大一样。不仅立了太子,而且西南边陲打了胜仗,傅鸿大将军正押解罪人往京里赶呢!虽然他们进京,怎么说也得等到盛春时节了,但宫里怎么着,也得上下准备着。更何况,过几天又是皇后娘娘的四十岁生辰。这不巧了么,所有的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海颜听着他说了这些,头疼极了,摆了摆手就让店小二忙去了。
倒是清荷,在一旁更是激动道:“小姐,您要去前边儿看一眼吗?”
“不了吧!”海颜揉了揉太阳穴,道:“外界并不知晓我就是满庭芳的主人,这会子若是出面了,那就等于告诉大家了。”
“让天下人都知道满庭芳是小姐的心血有什么不好?”清荷骄傲道:“要我说,小姐的才气就应该告知天下!天下唯你这奇女子,必须要与太子殿下婚……呜……”
海颜紧紧地捂住了清荷的伶牙俐嘴,恼道:“你这嘴巴,真是前世今生都不得歇!”
被捂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清荷,只能眨巴着两只无辜的眼睛,口中用音调哼哼道:“呜呜,呜呜呜……呜呜?”
海颜“噗嗤”一笑,松开了手。
因为她竟然听懂了清荷的这一连串的“呜呜”声。
“我当然知道了!”海颜拿过一瓶货架上的香露,嗔道:“你若是不仔细了你的嘴,恐怕你来生都还是这般不得歇!”
“可我说的是真的呀!”清荷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有些委屈地低下声儿,道:“论学识,论才情,甚至是论家世,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比得过小姐您?”
“天下之大,不是只在咱们京师城的。之前我就听书院里的先生们说过,论学识最近这些年杭州,还有金陵,甚至是荆州都出了好些个人才。尤其是最近几年的科考,基本上都是这些地方考出来的人多。”
“那些都是男子啊!”
“男子都是这般学识,女子又怎的会落后?”海颜的目光投向货架上:“我去年曾听先生说,有个八岁的女童竟然参加了科考,还险些中了举人。若不是发现了她是个女儿身,撤销了她的考试资格,恐怕,那年的举人身份里就有她!”
清荷不以为然,口中哼唧道:“哼,若是小姐女扮男装去科考,您还能高中状元呢!再说了,我就是为小姐抱不平嘛!您和太子殿下两个人儿站在一起多般配啊!怎么太子妃就不能在民间选了呢?”
海颜不去理会清荷的这番假设,而是低头看向面前货架上的香料,口中认真道:“且不论学识或是家世,只是单说我和他之间,也并无半分儿女情长。”
“怎么可能呢?”清荷不解道:“上次他护送赏赐到府中,我可是真真儿地瞧见了他望着小姐您的眼神,都能拉出丝儿啦!更何况,如果他对小姐无意,怎么会亲自护送赏赐入府的?这根本就不合规矩嘛!虽然当时他还不是太子殿下,可他终究也是个王爷啊!”
海颜也不去回应清荷口中的这番言辞,而是自顾自地在货架上继续筛选起香料来。
对于司马经年上次亲自入府,其实海颜心底里明白,他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找海泊乔商量出城的事儿罢了。
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倒是让府中上下都不安分了。
司马经年想出城这件事又不能跟大家说,只好委屈了海颜将真相掩埋在心底,任由着府中上下一团误会了。
这会子,她的耳边清荷还在念叨着:“要我说啊,小姐您就应该把自己的才情告知于天下,没准皇上发现,您是个最适合做太子妃的人,就取消了选妃只在当朝官员中选择的离谱规定!最起码,也要让大家知道,满庭芳是咱们海府的,更是小姐您的心血啊!!!”
海颜瞪了清荷一眼,用无声的沉默拒绝了她。
因为,海颜的脑海里兀自想起了前世。
前世虽然没有司马经年和自己的相遇,但是,当时在海家最鼎盛的时候,海颜默许了店里所有伙计们的提议,将满庭芳的主人就是自己这一事实公布了出去。
但也正是这么一公布,后来海家在惨遭家变之时,满庭芳也被掀了个底朝天。
这样多的香料,这样多成品的香露,香膏,香灰等等,全部都被毁于一旦。
当时海府已经四面楚歌,杨世伯带着她离开的前一天,满庭芳遭遇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她从幼年就开始的全部心血,彻彻底底地付之一炬。
后来,她去了杭州城,成了杨家养女之后,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