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叹担忧得没错。
此时此刻,在莺歌对面的皇宫里,皇上正是在为此事伤脑筋。
当然,最近让他伤脑筋的事儿比较多。除了最大,最让他头痛的,是傅鸿已死的确凿消息,还有一个,就是海望舒最近食欲不振,睡眠不好。
这会子已是寅时了,她头疼得睡不着,身子乏力得也不愿起来。
皇上因傅鸿的事儿,也是整夜没睡,这会子宣了夜间当值的太医来给海望舒瞧了瞧,太医言之凿凿地告诉皇上:“皇贵妃娘娘是思绪过重引发的,脉象虽有些虚,但并无大碍。只要放宽了心,便不会有什么。”
皇上立即明白了过来。
待太医离开后,皇上依旧在永安宫的寝宫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的脑子很乱,精神疲惫,步伐倒是依旧稳健。
“让皇上担忧了。”海望舒脆弱地斜躺着,歉意地看着皇上,道:“我这身子没什么大碍,皇上您放宽心。”
“该放宽心的是你!”皇上忽而站定了脚步,扬了声调儿,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你坊间的传言了?”
这话一说,寝宫内外在伺候着的侍婢们,顿时吓得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喘半分。
海望舒咬紧了牙槽,一字一句道:“什么传言?我不知道。”
“关于你妹妹海颜的传言!”皇上直言道。
海望舒佯装不知,苍白的脸颊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颜儿?她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皇上忽而压低了几分声音,回头一看,太医还在旁边恭候着,没有离开。
“不知道,颜儿是出什么事儿了?”海望舒决定隐瞒下去,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一切,恐怕,接下来,依着皇上的脾气,他定是要迁怒整个后宫的大小侍婢。
若是这般,到时候一定不堪设想。
皇上仔细瞧瞧海望舒的表情,她本就苍白的脸颊,这会子也没什么血色,皇上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于是,他便摆了摆手,隐瞒道:“朕的指婚还没下达,坊间都已经知道她要与年儿大婚了。”
海望舒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她明白,皇上也是在刻意隐瞒。
可皇上就算刻意隐瞒,心底里的焦灼却依旧化解不开。
待他离开永安宫,打算去御书房准备上朝的事儿时,与他一起同行的,正是刚才那个太医。
“朕问你,”皇上没有坐轿辇,而是跟太医一起,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他只想知道真相:“海家二小姐海颜的事,你知道多少?”
太医躬身道:“那日在忘川镇,正是臣为颜姑娘起脉的。”
“说重点!”
太医便将海颜身中葬情蛊蛊毒一事,完完整整地跟皇上说了个透彻。
皇上一言不发,直到他回到御书房后,方才又问:“这么些日子,朕听说颜姑娘依旧往返于满庭芳和海府之间,看上去好像身体并无大碍。”
太医点了点头,道:“那日,臣开了个压制毒性的方子。后来臣听说,郭本昌老先生也被带去了忘川镇给颜姑娘看脉。郭本昌老先生本就对一些个不入流的偏方很有心得,没准,是臣的正统方子,和郭老先生的偏方都起了疗效,也说不定。”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皇上沉思了片刻,方道:“她已经被人解毒了?”
“也有可能。”太医认真道:“若是解毒,那就唯有行夫妻之实。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朕看了下老六最近的行程,自出城回宫之后,就再没出去过。若是颜姑娘真被解毒,恐怕,跟老六无关吧?”皇上这句话似是在对自己说的,便无人应答:“若是真这般,恐怕,是不能与老六指婚了。”
倒是应九,从殿外疾步走进,对皇上说了声:“杜云沉来了。”
“杜云沉”这三个字,就仿若皇上的灵感一般,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什么。皇上转而对应九道:“传令下去,可以开始准备老六的大婚事宜了。”
应九唱了个喏,又问:“皇上觉得,从哪个步骤开始进行呢?”
“验身。”皇上简单地说:“老祖宗的规矩,若女子不是完璧之身,是不能与皇子成婚的。不过,这事儿,让下面的人做的时候,不必太大张旗鼓,最好能找个由头。”
“是。”
“让杜云沉进来吧!”
杜云沉带来的消息,却是让皇上震惊的:“什么?你确定此人可能就是朕的老七?”
御书房内,除了他俩之外,再没旁人。杜云沉便将刚才的所见所闻给说了个详尽。
末了,杜云沉又道:“微臣在海府周围埋伏了很多时日,这个叫沈叹的人,应该就是海家那个非常厉害的护院。”
“沈叹……”皇上在口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刚才微臣打算离开时,恰巧看见沈叹从海府出来,奇怪的是,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微臣和所有埋伏的人,没有一个人见着的。”
“他会不会本身就是海府帮佣,只是深夜有要事去办,所以才被你看到了?”
“不可能。”杜云沉道:“此人现在是万兽帮的第一护卫,跟海府并无瓜葛。更何况,敖鹰跟海泊乔已经闹掰了。”
“所以你觉得,他有可能是朕的老七,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才不得已回了万兽山?”
“正是。”杜云沉点头道:“毕竟,在这个世间,唯有敖鹰才能证明七皇子的身份。此人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曾经在万兽山里生活过,是山里的死奴,后来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便成了帮里护卫了。”
皇上反复琢磨着杜云沉的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