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简嘴角仍是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夺目的星光似在眼波间流转,说话时轻声细语,落在众人耳里却掷地有声。
此时此刻,在场诸人皆已认定,无论其他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唯有驸马的劝慰或许才能扭转公主的想法。
君潇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垂眸,良久开口道,“驸马所说有理,那便依你所言。”
她此刻也有些疑惑,是夏侯简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忍故意为她解围?
亦或者,他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众人闻言,大都松下一口气来,想来毕竟是新婚夫妻,驸马在公主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婢子红昙更如劫后余生一般,使劲儿朝着夏侯简磕头,“奴婢多谢二公子……哦不,多谢驸马爷,多谢驸马爷……”
夏侯简心里越发觉得有些好笑,他只是提议“改日再罚”,怎么大家都默认为他是在给红昙求情了。他暂时留下她的性命,不过是出于自己其他的考量罢了。
原本严肃紧张的宴席气氛一时间被缓解了不少。君潇和夏侯绢各回自己的院子换衣裳,夏侯简作势要跟回潇园,却被周氏开口挽留道,“简儿,你们兄弟二人也几日不见了,不如留下来好好陪陪你父亲。”
说罢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君潇,“公主该是不会在意吧。”
君潇嗤笑一声,作出这幅样子是给谁看,今日她尚没有对红昙如何,周氏便要让大家都以为昭宁公主是个飞扬跋扈的母老虎了么。
“夫人何出此言,本宫自是不会。”
夏侯简见状挑了挑眉,向君潇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此时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柳樱也先行告辞,周氏乐得让她离开,自是没有什么理由挽留。
待看见子佩、巧倩、碧蕊等人随君潇和夏侯绢离开,夏侯简才端起手中的酒杯,起身向夏侯宣走去,“母亲说的极是,刚才让大哥受了惊吓,箐之先自罚一杯。”
这话实际是暗讽夏侯宣缺乏胆识,毕竟一个成了年的七尺男儿,怎么会轻易如小孩子一般“受惊”。
然而夏侯宣却没听出此话的内涵,见母亲手下的人将红昙带走,心下稍安,转头戴上了一副和善面具对夏侯简道,“二弟说哪里话,咱们兄弟是一家人。”说罢便将杯中美酒饮尽。
安远侯见两子之间关系融洽,面上也暖和了神色,不再计较这是真心修好还是表面和谐。
他自小便是侯府独子,又是尊贵的嫡出身份,旁人府上的兄弟阋墙、争权夺利之事是从没经历过的。故而安远侯虽然对朝堂之事较为机警,面对府宅内斗时却不甚在意,也没把周氏的小算计放在心上。
周羡容见君潇离开,立马又恢复了自己八面玲珑的逢迎本色。纵然她心里已是咒骂千次,暗恨君潇破坏了她利用红昙陷害夏侯简的计划,可此时夏侯简终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如今虽没了“怜香丹”,可还有她为夏侯简准备的好酒。
原是周氏在开宴前便命人做了两手准备。一来红昙身上的“怜香丹”,是催发男子“本能”的一剂猛药。女子若将药丸化开涂于耳后,再靠近男子搭讪时药丸的香气便会缓缓渗入他的鼻息。
那男子初时虽浑然不觉,但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觉得五内燥热,心痒难耐,偏这时还不是随便找个女子便可以解决的,唯有看见那位涂了丹膏的女子,才会真正失了理智,做出些禽兽之事来。
只是这“怜香丹”药效虽灵,使用起来的条件倒也十分苛刻,必须要让女子与男子的距离保持在一尺之内,才能发挥原本的作用。且涂抹过后气味留存的时间极短,不多时便会挥发殆尽,失去效用。
周羡容本想借斟酒一事给红昙创造接近夏侯简的机会,待宴席结束前再让她多在夏侯简的眼前晃晃,就不信那贱人的儿子能抵挡的了“怜香丹”的药效。
届时不仅夏侯简名誉扫地,红昙肚子里的孩子也可推脱出去,只道二人早有私情。这样一来宣儿的名声便得以保全,还有机会说门顶好的亲事。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周氏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今日竟都被君潇给搅合了。红昙根本没来得及靠近夏侯简便遭到责罚,好不容易保住性命,丹丸的香气却早已挥发殆尽,哪里还能用来继续陷害夏侯简。
当时见红昙意欲说出有孕一事,周氏心中也是极为紧张,她将此事秘而不宣,连夏侯宣也不曾告知,是为了成全自己的谋划,可不是为了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保命用的。好在素妆及时会意她的想法,用红昙的父母亲眷进行威胁,这才堵上了她的嘴。
此时周氏的第一个计划虽然功败垂成,但是她所做的第二手准备,便是提前在夏侯简所用的酒杯内壁涂上迷药。
虽然这药效远不如“怜香丹”来的特别与迅猛,但也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半梦半醒,神志不清了。
眼瞧着夏侯简此时大口饮酒的姿态,周羡容喜不自胜。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戒备谨慎的模样,极少进食或用水,连往日的家宴也不例外,总称自己不胜酒力,仿佛早已看穿了周氏的谋算,特意防备着她一般。
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仗了昭宁公主的势,心里志得意满,夏侯简竟如此豪饮起来。果然不多时便见他身形不稳,醉意上头。
周羡容掩面轻笑,绣帕下是阴谋得逞的自得。
“侯爷,妾身见简儿醉得厉害,不如先派人送他回去吧。”
夏侯宣一向爱酒如命,此时正与夏侯简喝在兴头上,听见周氏的话,不由得眉头轻皱起来,“娘,我看二弟还好的很,哪里像醉了的样子。”
周氏怕夏侯宣又被侯爷责骂,先一步劝他道,“宣儿莫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