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楼听说书人讲过很多很多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和魔教有关。十二年前,魔教东征,一片生灵涂炭,但是真正了解魔教的人却不多。魔教其实是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域外教派合起来的统称,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天外天,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便是天外天的首座。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大玄疆土半步。据说这个约定中,还包含着一个质子,这个质子被一个神秘人收养,期限也是十二年。
算一下时间,那个质子应当和她差不多同岁。
如此一来,事情大概也就明了了。
于是在那为首的一脸横肉的大叔举起砍刀想要劈下去的时候,一柄玄色的重剑也同时破空而去,破劫剑一个挂击,劲贯剑身,四两拨千斤般将那把砍刀挑飞了出去。
那把破劫剑明明很重,却在空中咻咻地绕着小和尚飞云流水般挽出几个剑花,剑势苍劲雄厚,那群人持强凌弱,她变将剑势造的比他们还强还盛,生生将那几个壮汉的气势压下一截。
“谁?!难道是魔教余孽!?”
“我!”天下招手收回了破劫剑,可惜无双剑匣被无双拿去诸葛派那里了,她此次出来只拿了这把她用的最顺手的破劫剑。
几人一看是个小娃娃,一下也心生奇怪,面子上却是还不能输,“你是哪家的娃娃,知道这个和尚是谁么?!”
“知道,他是寒水寺的和尚。”
“我呸!他是魔教余孽的儿子,罪该万死!我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还不给我滚开?!你再不识趣,可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了!”
“你们现在拿着刀便客气了么?”天下走到小和尚前面,叉腰给他怼了回去,“你还呸我?你配吗?”
“你刚刚说他是叶鼎之的儿子,那你和叶鼎之的仇,怎么就要和他算了?”她全然不在乎对方的面子,只顾自己讲的话在不在理,“叶鼎之作恶的时候他多大?能不能拿剑都不一定,你没本事找叶鼎之报仇,就要杀人家小孩子,你又与魔教有什么区别?”
“女娃娃嘴巴还真能说,看我割了你的舌头,叫你怎么逞能!!”
“谁怕你了————”
天下都已经做好捏剑诀上去打架的准备了,,,虽然大概打的会比较艰难,如果风箫和红叶还在这里倒是另说,但是有些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什么好支支吾吾的。
可惜天下没遇到这个打架的机会,因为有一盏金色的大钟在一霎那罩住了她和那个小和尚,金光乍现,将那几人给轰退了十几步有余。
不知什么时候,忘忧大师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还不滚?!”
逼退了那群人,之前一直闭口不言的小和尚终于说话了,“老和尚…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的这话听起来不知该用什么情感来形容,天下觉得他好像有些委屈、有些埋怨…还有些…恨意。她也说不上来。
“傻孩子,我一直在你身边啊。”忘忧蹲下来,摸摸他的脸,“该吃晚饭了,快些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天下知道了这个小和尚的名字叫做无心。
天下原本觉得这是个有些奇怪的名字,不过想到师傅给自己起的名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说无心的名字奇怪。
“谢谢你刚刚出手相救。”天下这才得了空好好打量一下这个传说中叶鼎之的儿子,他虽然是个小和尚,一双杏眼却满是媚气,年纪小小,就已经能预见日后风华绝代的样子。“你用的是道家的御剑诀?”
“呸!”天下字正腔圆地呸了一句,冲无心挥了挥小拳头,“什么道家御剑诀,这是无双城的无双飞剑!!”
“我猜也是,道家人都喜欢用桃木剑,应该也不会使这么重的玄铁剑。”小和尚笑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说错还是真的猜错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还击?”天下问他,“我看得出来,你明明也是金刚凡境,为什么就任由别人刀架在你脖子上?”
无心很久都没有回答她,就在天下想说没事咱俩认识也没多久,你不想说就不说,咱换个话题别尬在这儿的时候,无心说了一句,“有很多人盯着我,也有很多人想要我死。”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答案?”天下觉得他很奇怪,“别人要你死你就要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出息!”
他似乎并没有反驳那句没出息,“哦,看来小施主是不怕死了?”
“没死过,所以不知道怕不怕。”就算是刚刚被围攻,天下心里也清楚师傅就在隔着几十米的寺庙里边,绝计是不会到生死攸关的地步的,“可是我不想死啊。”
“叶鼎之和他们的帐,就在他们和叶鼎之之间算清楚,你自己的帐,你也自己算清楚。”
“不想死就是不想死,没做错就是没做错。”
“不过…”天下踟蹰了一会儿,“我救你,好像刚刚做的好像也不对。”
“确实是莽撞了。”
“不、不是说莽撞,”天下摆摆手,说出了一句让无心一直到后来回到天外天也仍然记着,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惊世骇俗的话,“你瞧啊,我之前和忘忧大师聊天,也聊到了佛教的有因有果和因果报应。”
“所以我认为,你若是觉得自己父亲被杀了,心里有恨,想要报仇,那你有这个权利向他们复仇,但既然这样,你也有义务接受来自他们的仇恨。“
“不过过程和初衷是什么样子的,叶鼎之不带领魔教东征,他们的家人就不会死。这是回避不了的事实。”
“所以如果你心里是决意复仇的,那就有义务接受来自他们的,关于叶鼎之杀害了他们亲朋挚友的这份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