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吭声,慢慢地咬下一口虾饺。
他也没再说话。
这是一个彼此知道答案的问题。
在沈辞远渡重洋半年后,思念几乎将他压垮,学业并不是他出国的重点,开拓海外市场才是爷爷对他真正的考验,他日以继夜地开会制定各项计划,刻意将自己的所有空闲时间塞满。
可只要一闭眼,她的身影就不由自主钻进脑海。
甚至恍惚到常常开着会,也会产生幻觉,看见她轻手轻脚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来,站在长会议桌的那一头,对他微笑。
沈辞已经病到需要服用精神类药物,才能压制住这种幻觉的程度。
从尤家事无巨细传来的照片、视频片段,都不足以减轻他日益增深的思念,他看着照片中笑容纯真的她,额头忍不住贴近……离开他,她就这么开心么?
可他却很不好,连活着都像是行尸走肉。
那年立秋,她生日那天,他想办法挪用了一个朋友的私人飞机,从大洋彼岸飞回来看她。
她和老师同学正在一个江南小镇写生,晚上,几个相熟的同学捂住她眼睛,给她捧来了燃着蜡烛的蛋糕,她吹灭蜡烛许愿,沈辞远远地看着她,很想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是这辈子不要再见他吗——其实他也很想给她自由,放过彼此,可他似乎做不到。
那晚,小镇上方绚烂的烟花亮了一夜。
他站在窗前,病态地一遍遍听着电话那头录下的声音——
“凝凝,今天你是寿星公,可不许撒谎,问你个秘密,你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心动的对象吗?”
许久的沉默,她喃喃低语:“……我不知道。”
不知道么——也许这么多年来,他的爱意只是一厢情愿。
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令她改变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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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凝是个守诺的人,应下半年之约后,就尽力接纳沈辞的一切亲近行为。
沈辞在湖心别墅待了有半个月,公司所有的事都是远程决策,除却偶尔离开,几乎和凝凝形影不离。
半个月后的某天,凝凝正坐在三楼独立的画室里画画,他推门进来,凝凝将画纸下方的数字用力擦去,直到了无痕迹后,这才回头看他。
“画的什么?”
沈辞从她身后贴过来,弯下腰,看了会儿面前的静态素描画,温柔笑道:“天天画这些不腻吗?”
凝凝被他抱起,面对面看着彼此的那种对视。
“……你腻了吗?”她黑润如棋子的眼眸望着他,轻抿了下唇,有些固执又天真。
沈辞清楚她在问什么,贴近了和她额头相触,蜻蜓点水一样啄了下她的唇,“怎么会?”
凝凝不再说话,沈辞哄她张口,她脸烫得厉害,移开对视的目光,却还是接受了他的亲近,属于爱侣间的亲密举动。
一吻毕,他仍抱着她,去窗边的阳台上坐下,蓝白色的薄绒毯垫在向外伸出的宽阔阳台上,金色的圈椅足以容纳两个人,不过他更喜欢将她抱在膝上,圈在怀里。
沈辞使她面对面而坐,问她,“待在这里闷不闷?”
凝凝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下,唇微肿泛着水色的润红,没答是,也没答不是,只轻声说:“还好……”
想了想,她又抬起眼:“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这里的公司自然指沈氏集团,宁家的工厂因为涌入沈家下派的大量订单已经成功盘活,舅舅特意打电话来告诉过她。
沈辞看起来倒不是很担心,只是眉眼间微微疲倦,下巴抵着她发顶温声说:“爷爷病倒,我刚接手,董事会内部有些人想浑水摸鱼闹点事。”
庞大的集团就是这样,公司内部党派之争也十分激烈,接班人如果压不住那些“元老级”的上层股东,那么权力很容易被分散甚至架空。
“你要回去了么?”凝凝清楚这一点。
沈辞微微松开她,轻叹说,“是啊,琐事烦人,但又不能不管。”
凝凝想了想,“你下午要回公司,还是明天?需不需要我帮你收拾东西?”
“明天吧,不急在一时,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沈辞提醒她,“不止我——是你和我一起回公司。”
凝凝怔住。
沈辞抱着她起身,眺望向外面碧蓝的天色和湖泊,说:“你说过,这半年任由我怎么做。”顿了下,视线移向她,“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所以,你得陪我一块去公司才行。”
决策层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做,一忙起来常常十几个小时连轴转,更何况还得压制住那些倚老卖老的股东会成员,可以预料,一回去想脱身怕是困难。
“周末有时间我再带你回来,好不好?”沈辞温笑着轻啄她额角。
凝凝刚想开口婉拒,一记深吻就压了过来。
“办公室里面有单独的休息室,”沈辞一面说,一面唇瓣辗转地吻她,睫毛时而擦过她面颊,微微的痒,令凝凝忍不住想往后躲,却被他很不讲理地摁头轻压回来,“顶楼有套间,有时候我们恐怕得歇在那儿了,从公司到东湖这边来回有点耽误时间。”
凝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轻推开他一点点距离,耳尖红透地轻喘着气,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视他:“这样不好……”
她神色有些痛苦,眉皱得紧紧的。
然而沈辞只是看着好说话,决意好的事,并非她能轻易更改的。
从那天后,她就被带去沈氏总部,对外的职务是特助,可实际上,特助已有四名,都是业务能力拔尖的职场精英,至于凝凝,她的工作内容少到几乎没有,除了偶尔帮沈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