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囫囵吞下。她仰头下咽，鼓胀沿张大变形的嘴向下滑动，隐约可分辨出里边的人胡乱舞动手脚，撑得莹白蛇腹略微鼓起。
挣扎很快平息，蛇女弯了眉眼，一副笑盈盈的娴静模样。她扭动圆滑了些许的蛇腹，滑上步辇，盘成几圈，美人头懒洋洋地搭上蛇身。
黑裙女人抚上青黑蛇背，下意识摩挲光滑鳞片，目光扫过青铜台上安然无恙的祭品。
即墨臾抿紧了嘴，不知昏迷时他被下了什么药，坐起身便近乎花光了所有力气，一时动弹不得。
一众信徒自发绕蛇女跪成一圈，少女和少年占据圆环最里层，紧随青年男女，最外层零零碎碎掺杂老人。低声吟唱响起，似人群贴耳私语，又似暗处蛇吐信子，连绵而怪异。信徒轻声跟随，从喉咙深处不断挤出气音。
黑裙女人单膝跪于蛇女身前，抽出发顶银簪，掠过篝火火焰，利落插入蛇女青黑蛇鳞间，鲜红血液溢出。她接过信徒送上的银杯，满上泛淡淡金色光泽的血。
银杯送至跟前，少女信徒眼睛发亮，如同自漆黑深渊升起一簇灯火。她小心捧过银杯，探入食指轻沾，转眼抿去指腹鲜红，醉了酒般眼神迷离。众人一一传递银杯，最外层的信徒用力抹过杯底，分食仅剩的血痕。
三日祭，第一祭，祭人。
“既然未曾享用，那便暂且留存。”黑裙女人若有所指，余光撇过身后应声的信徒，径自转身。站守门旁的信徒快步迎上，抬起步辇，跟随她离去。
岩石长道崎岖起伏，幽深蜿蜒，旁侧游弋昏黄烛光。人影浮动于凹凸岩壁之上，宛若穿梭成群幽灵，尽数涌入镂空石门深处。
黑裙女人挥退信徒，轻声替安眠被褥间的蛇女拉拢床帐，绕出床周石廊。廊下依稀水流作响，莲花无声漂浮。
石廊延伸，连接石阶，黑裙女人一路向上，身形渐隐。石阶尽头洞开一间石室，屋中层层白色布幔垂落，两排灯烛明明灭灭，灯前整整齐齐四口乌木棺材。
棺盖并未严丝合缝封上，两具干尸头发稀疏，胸腔大开。棕黄皮肤下肌肉纹理清晰，服饰经人仔细打点，挑花及刺绣无不精巧，却遮掩不住他们生前因承受过多痛苦，扭曲了五官的脸。
另两口棺材并未安置尸身，倒摆放了两套衣裙，袖口红橙双色纹路交织，似为替换一对年岁不大的姐妹。
白烛一点光亮如豆，排了满满两行，却仅能照亮摆放棺材的这一小片地。似有风拂过，烛焰左蹦右跳，晃悠得厉害，如经不住骤雨敲击，飘摇水中的无根浮萍，一线银光却自摆放衣裙的一口棺材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