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那一掌绵绵的,只是陈和田心里总不快活,他怎么着也是个码主,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的船上被人来了一掌,抹了面子,但偏得这抹他面子的,他打又打不过,惹还惹不起。
便准备等着机会再为难为难这几个。
“行,就这样吧。”
陈和田临走的时候目光很是不甘,那本该由鼻间哼哧出的一口气,硬从眼里流露出来。
看得银纱都有些不爽,心中暗道这柳怀肆也是好脾气。
海风摇着船身,海压压迫着甲板上的每个人,修为低的耐不住,便想往船舱里躲,但又怕被人赶出来。
但有人领头进舱可就不一样了。
有些不认识柳怀肆的,只觉得那年轻男人周身气场不一般,
定是那个大门派里出来的,进舱的步子竟然没有一丝犹豫,果然有胆识!
紧跟着后面的是一个被血糊透的男人,和紫色纱裙的好看女人。
敢死小队一二三!
有嘴贱的一边嘲讽,一边跃跃欲试。
其实翼船很大,除了供海上长途休息的单个客舱,还有各种玩赏的大小厅。
柳怀肆领着他们进的,正是其中最大的言和厅,也是话唠们最爱呆的一个厅。
柳怀肆一进厅,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宁婴抱着月隐坐在一角,与柳怀肆隔开一些距离。
银纱也站在不远处,观望局势。
于是不断地有人从舱外进来,坐下,大多都是像宁婴一般挑个角落呆着。
偏的那么一两个不长心眼的,要坐人正座。
本来陈和田也是懒得管,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现在载着一百四十七个人的翼船也勉强能摇到魔域,前提是路上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外。
“唉唉唉…能留一条狗命就不错了,还把自己当大爷呢?”陈和田开口抓着人就不放。
“愚兄有腿疾,只是暂坐调息片刻,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那跪坐在蒲团上男人,合目封神,呼吸长一口,短一口的,右腿不时的打着颤。
银纱一步上前,合了那人两个穴道,皱眉退到一边。
有人见状,当即质问道
“喂喂喂,奶奶个腿儿,你这兄长不是带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上船吧。”
“污蔑!我兄长不过借你的蒲团坐会儿,养神罢了,何得你泼皮这般污蔑。”
“污不污蔑不知道,让人看看就晓得了。”那带着黑斗笠的男人出手极快,先是一掌将那年轻女子推到一边,左手不过刚搭上男人的右肩便立刻缩了回来。
斗笠下的人,攥着左拳,退了两步,立在那儿了。
“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年轻女子被那男人一掌打得,嘴角渗血,看着蒲团上的兄长也有些不敢靠近了。
听得乱子,来言和厅看戏的更多了,其中就有那歇息差不多的合欢宗三溜子,路银楼还好些,远远地站着,那卫柯就是另一种极端,生怕这世界安稳下来,没事儿干。
“呦,都进来了。”他那目光有意无意在宁婴身上过一眼,最后重重落在柳怀肆身上:
“呦呵,这不是长宁真人吗?”说着在柳怀肆身边左端看,右端看,像打量未过门的新娘子
“啧啧啧,你这要是一过关,可就分身乏术了啊!”卫柯脸上那戏谑的笑看得人不舒服。
不过,他话倒没错,自灵幻城乘翼船过关的,可没几个正经大族的道修,这船上除了回老家的,就是去魔域寻运气的散修。
散修,不尊道修规矩那一套,自然也不会拘泥魔域中的七七八八,他们行为举止权在一念间,不过倒争个自由身。
所以卫柯说得分身乏术也不无道理。
尤寅阳那体内的灵力还未平息,朝着地上端坐的男子,那一招仍是又快又狠。
招未到跟前,又被人拦了下来,只不过不是那柳长宁,柳真人。
路银楼的拳头拦在他身侧,眼神劝诫着他别冲动。
可是越被拦着,尤寅阳心里窝着的火就越大,不甘也越多,就算修为被这翼船的禁制压制在筑基期,他还是疯狂地想动手,想发力,想夺回那个女子。
那个女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他一力掀开拦在身侧的路银楼,脚下飞踏跃至宁婴跟前。
出手的一击又被人拦下来了,这次是柳怀肆:
“五年前我就说过,你太偏激了。”
“对阿,他就是死性不改怎么样,关你屁事。”卫柯闲着坐在一边看戏,一边插话,生怕别人忘了自己。
几个招式过下来,看不得谁落上风谁落下风,只是后来的几招尤寅阳已经有了吃力的架势。
卫柯待要出手,只觉得全身一紧,看向路银楼,那眼神分明在告诉他不要多事。
能怎么办?还被捆着在,只是看不见绳索,看着体面些罢了。
几下交手间,尤寅阳的步子已经开始踉跄,一个招式借错了力,整个身子撞到了墙上。
众人的目光尽数汇集在这两个人身上,之前有异样的男子只有银纱一个人在盯着。
原本还跪坐着的男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阿兄!”先前那受伤的女子压着声音喊了一句,向前两步,想上去扶。
可地上的男子身躯佝偻成一团,能露出的半张脸一瞬涨成青黑色,四肢也在一瞬间抻开,膨胀数倍,衣服的碎片散落一地,暴露出的肌肤,鼓动着僵冷的黑气,整个人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蛆虫,在厅堂内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