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刻着“衡”字的铃铛。
青色的光慢慢消散,女子的面庞渐渐红润起来,很像多年以前林中见到的那个熟睡的婴孩,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归到了原点。
可是空间的震荡却变得越来越剧烈。
随着赵岩飞将毒人一腿鞭入海中,翼船的禁制就像破了洞的口袋。
所有的一切好的,坏的,全从这个破口处突袭进来,将破口一点一点撕开,将禁制一点一点撕裂。
根本,根本,补不了这翼船的外禁制。
柳怀肆在做了一点尝试后,便果断放弃了,收起母阵,向言和厅奔去。
整个翼船,像个热锅,食人海是要命的热浪,鼓动着,灼烧着热锅上的蝼蚁,里里外外乱得,蝼蚁一锅粥。
宁婴发觉这衡字铃,并不能化她身体的一部分,便只好收在自己身边。
他低头去看女子,面色红润,只是还未苏醒过来。
但空间里的震颤却越来越厉害了,一进门的柳怀肆就看见变回原样的宁婴,赶紧奔过来。
可就在这是,翼船好像受到了什么撞击,整个船发生倾翻,言和厅内的一众皆控制不住自己,向西墙撞去。
那厅中的孩子因为体量太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飞出去的身体,那小小的躯体撞破舷窗,整个被甩出船外。
那个小小少年,还处在灵力被夺的茫然中,哪里能控制这样的意外。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是那个怀里抱着姐姐的大哥哥。
或许是灵力不足,大哥哥的面色看起来也不大好看,可是抓着他的手却是更紧。
船身就在九十度的那个临界点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没有彻底翻过去。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根本承受不住这一瞬间,自然带来的驳斥之力,反向的力,撕扯着身体。
可那个大哥哥仍然不愿放手,他的肩臂狠狠地砸在了舷窗口,隐约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而男孩雁洋被人抓住的那只胳膊也在一瞬间没了知觉。
紧接着惯性将人又甩进了厅内,三个人控制不住的砸到东墙。
翼船诡异得平静下来。
舵室里的赵岩飞冷汗直流,瞬间再起的大阵告诉他,没有退路了。
食人海上,风云突变,天一下子压下来,咸腥的风从海的另一头席卷来,一层裹一层,簇拥着浪,一道卷着一道,越翻越高。
陌生的黑海翻涌着异常的气息,舵房内的水月镜终于和摘星楼总舵联系上了。
赵岩飞颤抖得将水月镜对着船外突变的异象,
“舵主,怎么办?”他竭力想保持冷静,可是话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不宁的心绪,他知道十几年的那场海难,和今天太像了。
摘星阁的高层,所有负责海上运行的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时时关注着这即将到来的天灾,
整个摘星楼十一层死一样的沉寂,
看着越滚越近的海浪,赵岩飞有些急了:
“舵主!”
摘星阁内,总舵主赵之辛冷着脸,只扔下四个字:
“做好准备。”
赵岩飞手中掌着的水月镜差点跌在地上,还好一边的老船员眼疾手快接住了。
做好准备?什么准备?像十几年前的那场海难一样,全船九十四人,无一人生还吗?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心中一下冷了下来,连带着脸上也浮出的笑意也带着绝望。
做好准备。
言和厅内的境况雪上加霜。
宁婴刚把月隐交到柳怀肆怀里,便发现方才撞到那东墙上的一些人,发生了异变。
他猛然看见那墙上的血迹!
两人相视
“不好!”
毒素入侵全身最早的,是那个黑色斗笠的男人,慌乱之下,他砍下左臂想要保全性命的行为,此时看来,不过是徒劳罢了。
被沸水浇灌的蛆虫,被明火炙烤的蛆虫,一个一个,在言和厅内慢慢苏醒。
一瞬间,压制修为的禁制被解散,众人只知这厅内将要生变,却不知这黑海巨浪一层一层,近在跟前了。
男孩还未从疼痛中缓过神,便被一道力夹在怀中带走了,甲板上的场景,郑雁洋这辈子都不会忘。
顶天的黑浪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将东边的光完全堵住,天与浪封合的太完全,黑滚滚的,将他这八年的生命裹成完全的黑色。
这一瞬间,被死神压住了喉咙。
原本舱内休息的一股隆地跑出来,甲板上全是人,在众人在海压巨浪的袭迫下根本回不过神,柳怀肆和宁婴一下子冲进了舱内。
“银纱!”
宁婴早已运起无相术恢复起刚上船时的样子,
混乱之中,这才发现银纱不在。
柳怀肆懂宁婴,只丢下四个字便往翼船内更深处奔去。
“最后一个。”
宁婴也懂柳怀肆,将孩子往船更深处推,俯身温柔道:“莫怕,跟着那真人,跟不上,便记着最后一个船舱。”
说着便消失在人堆里。
宁婴唤出一把银槊,在乱糟糟的人群里穿梭,
人太多了!
宁婴咬着牙,让自己静下心,可远处一层又一层海压根本让他无法分出神识。
那浪离船不过三丈,宁婴提槊,在言和厅前破开一条空道。
如果不是因为银扇,他不会跟灵幻城有什么关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