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的礼炮也同时响在耳边。眼前的一幕令利威尔震惊:他看到艾瑞斯正跪在地上,怀里搂着浑身是血、显然已经失去生气的莉娅。在她们的面前,那五头变种野狗正咧着尖厉的獠牙,一步一步地逼近着那似乎唾手可得的“猎物”。
“你到底在干什么,艾瑞斯?!”
女孩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周遭的形势多么严峻,在自己的呵斥中迷茫而震惊地抬起了头。一头野狗听到身后传来了响声,二话不说地扑咬过来。利威尔举起刀刃卡在了野狗的齿间,然后一个扬腿结结实实地踢在了这个怪物的腹部。可怜的野狗呜咽了一声,身体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岩石上,没了命。
艾瑞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身体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利威尔瞥了一眼她那完全状况外的懵懂表情,火气又蹭蹭地冒了上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毫不犹豫地给了仍在震惊中的女孩一巴掌。
“艾瑞斯,你给我清醒一点!”
他揪着她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冲她吼道。
女孩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可是还没等自己告诉她那些变种野狗的情报,艾瑞斯就已经手脚麻利地拽下了莉娅的箭筒,疯狂地向前逃去。果然,那些身后的野狗们转移了注意力,朝着它们眼中更为弱小的猎物跑去。
“喂,等等,艾瑞斯,别跑!”利威尔看着慌不择路逃跑的女孩,焦急地想要制止,但是这家伙跑得实在是太快了,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顶在最前面的野狗用力地蹬踏了一下后腿,像跟弹簧一样从空中高高弹起,直冲着艾瑞斯扑去。利威尔的心跳漏了一拍,然而那条野狗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咚得落在了地上。
一支银箭插在首领的喉咙上,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它的后腿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不可一世的脑袋便耷拉了下去。
野狗们立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嚎。利威尔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艾瑞斯是什么时候射出了那精准的一箭,另一条不知何时埋伏在丛林中的野狗就已经再次扑向了艾瑞斯。女孩受到了猝不及防的攻击,两只胳膊都被野狗的前爪按在了地上、她挣扎着想要抽出手腕去够背上的箭镞,但是力气的悬殊显然让她做不到。
艾瑞斯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惧与绝望。利威尔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伸向腰间的黑色手|枪——那一枚可以杀死任何生物的子弹此时正躺在弹匣中,但是现在要用它吗?要把它用在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女孩身上吗?
一个声音响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仿佛听到了肯尼讥讽的嘲笑,把他的鼓膜刺得生疼。
“毫不相关”?
是这样吗?
真的是毫不相关的人吗,利威尔?
不。
不是这样的。
他在她尚在襁褓的时候就见到过她了。听肯尼说,艾瑞斯的母亲在地下区的农贸市场购买蔬菜时意外早产,是地下区的好心人把她带到了医院里,一起凑钱垫支了医药费,小艾瑞斯才得以平安出生。这个本应该出生在阳光明媚的地上的孩子,还是阴差阳错地还是诞生于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区。
但是格雷霍克夫妇对此并不在意。格雷霍克夫人以古老童谣中的彩虹女神伊里斯为自己的女儿命名,可是幸福的日子没过几天,她就莫名其妙地感染了产褥热。作为格雷霍克家的老朋友,肯尼带着年幼的利威尔拜访了弥留之际的格雷霍克夫人。那个总是温柔地冲自己笑着的女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身体甚至微微散发出属于尸体的腐臭。
利威尔有些害怕。一年前,他就是这样站在病床前看着她的母亲去世的。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一年内面对两次死亡,实在太残酷了一些。
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女人微微睁开了眼睛,努力地扯着嘴角看向自己。她冲自己点了点头,利威尔听话地走上前去。
“利威尔,抱抱她吧,抱抱你的小妹妹。”
利威尔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看向女人枕边沉睡着的婴儿。她很瘦,算不上好看,嫩红的小脸缩在一起,像是被恶魔亲吻过一样皱巴巴的。
可她是她的孩子,是刚刚降临在这世界上的最纯洁的小天使。她的小手放在她的颊边,还没有他的两根手指一样粗,仿佛任何轻微的触动都能引发一场山崩海啸的啼哭。他敬畏起了这个脆弱而纯洁的生命,犹豫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肯尼和诺亚也很是吃惊。“芙蕾娜,你……”
“没事的,肯尼。让他抱抱她吧。”
女人鼓励的眼神望向自己,利威尔楞了一下,身体里仿佛住满了强大而轻柔的力量。他抿着嘴唇,轻轻地、轻轻地抱起了熟睡中的小孩子。
“好轻。”她在他的怀里依然安然地睡着,利威尔感觉周身被一种奇异的能量包围住了。他忽然从心底里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尽管他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利威尔,这孩子叫伊里斯,是你的小妹妹,请你在我死之后替我照顾她,好吗?”
利威尔怔怔地看向病榻上垂着眼睛、嘴唇发灰的女人。格雷霍克先生和肯尼都别过了脸,脸上凝满了沉重与悲痛。利威尔忽然感觉自己和他们一样了,受到嘱托的他仿佛拥有了强者的力量,可以去保护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孩子。
“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女人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微微阖上了眼睛。
利威尔知道,自己就是个骗子,是个懦夫。因为没能救得了参加饥饿游戏的伙伴,自己一怒之下丢下了肯尼,同时也丢下了总是甜甜地叫自己哥哥的艾瑞斯,跑回了地下区的家里。十三年来,利威尔再也没有回过胜利者村,再也没有回去看过肯尼和艾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