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语沉浸在回忆里,“我们一家原本过着开心快乐的生活,如果不是发生那场意外……”
她眼里的光一下暗了。
那是一场不愿回想的意外。
“阿娘走了。”任月语低声喃喃,“她是因为救人才走的。”
任月语仍然清晰地记得,她和爸爸参加全市表彰会的情形。他们听见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介绍,妈妈见义勇为,发现三个儿童失足落水,义无反顾跳入河中。妈妈永不放弃,救上第二个儿童后,已是精疲力尽的状态,但仍咬牙坚持游向第三个儿童,直至最终……
最终走了。任月语只记得结果,妈妈走了。
殡仪馆的夜晚永远在吹冷风,唢呐间歇性地吹响,一阵阵喧嚣充斥着耳朵。
任月语守在灵堂内,目光呆滞,脑海空白。
她看见爸爸在灵堂外走动不停,招呼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安排茶水桌椅以及用餐地点,又或者与电话那头详细沟通,办理死亡证明以及财产保险,忙碌却也井井有条。
任月语得到了一瞬间的安心。
“我当时有一个稍显邪恶的念头,”任月语坦诚告诉江琅,“我有些庆幸,走了一个,起码还有一个。阿娘走了,起码还有阿爷。”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熬过了殡仪馆的黑暗。她以为生活会回到正轨。
“我一直没觉得阿爷有哪里不对劲,我以为他恢复得很好。”
在任月语眼里,爸爸冷静理智,把一切打点得有条不紊。他会如往常一样悉心照顾任月语的生活起居,还会比往常多一份耐心,教给任月语一些必要的生活技能,甚至会告诉任月语,基金该如何提取,房产证该如何保管。他重复在任月语耳边提及的一句话是,“我们小语长大了,该成为一个大人了。”
任月语天真地以为,那是爸爸对她的鼓励。
高考结束那天,爸爸在家自杀了。
任月语自嘲道,“挺神奇的,我竟然能两次成为孤儿。好不容易能够拥有,可拥有之后再次失去。”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这仿佛成为了任月语人生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