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左右看看示意,纪子嵘挥挥手遣退侍从。
“阁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蒙面女子轻轻摘下头罩,露出一副如玉容颜。
纪知意全然不曾见过,便茫然地看向阿姐。
纪子嵘眯眼回忆,不确定道:“你是……魏总兵的姬妾周氏?”
那女子激动地点点头,惊喜道:“侯爷还记得我!”
听到“侯爷”这个称呼,纪知意挑了挑眉,纪子嵘虽是袭爵了的永宁侯,但毕竟是女子之身,这些年来,外人也是直呼“永宁侯”或是“大小姐”居多,“侯爷”这个称呼倒是第一次见。
纪子嵘也尴尬地咳了咳,看向小妹,示意纪知意解围。
纪知意只好出声,“那……周嫂嫂这次来是?”
周氏有些羞赧,却口出惊人,“我知道是侯爷杀了魏敖明。”
姊妹二人一惊,纪子嵘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周氏,漠然开口,“嫂嫂这是什么话,我与魏总兵兄弟相称,怎会害他?嫂嫂若是来我府上说这些疯话,休要怪我不敬。”
周氏柔弱的身躯一颤,小声道:“侯爷莫急,那日夜里,在门外看的人,正是妾。”
纪子嵘惊疑不定,而纪知意眼中却已有了杀意。
周氏敏感地捕捉到了纪知意的眼神,更加瑟缩道:“妾不会说出去的,妾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周氏看向纪子嵘,轻声道:“妾想陪在侯爷身侧。”
闻言,纪子嵘瞪大眼睛,一口茶水差点噎死。
纪知意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她勉强组织语言,认真问道:“你可知我阿姐是个女侯爷?”
周氏不解道:“我自然知道,那又如何?”
纪知意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最后挣扎道:“你也是女子,难不成还能嫁与我阿姐?”
“谁说我要嫁与侯爷?我只是仰慕侯爷为人品性,愿从此终身不嫁,陪在侯爷身边当婢女就好。”
纪知意眨眨眼,干巴巴道:“很好,周姑娘很有想法。”
纪子嵘也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但还是勉强找回理智,问道:“你说仰慕我为人品性,可你我除偶然几次见面,平日里素无交集,你如何得知我为人品性?”
周氏垂下眸子,柔声道:“侯爷早已不记得了,我原名唤作周婉,是西宁曾经做布匹生意的富商周氏之女,只不过我是庶出,在家中并无人在意。三年前的一日,周氏的嫡长女,也就是我的姐姐,她本应在布行掌事,却应了其他豪门贵女的约去赏花观景,让我替她看管一日。”
周婉看向纪子嵘的眼神柔情似水,“也就在那日,布行里出了差错,一位主顾在布行大喊大叫闹事,我初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心中慌乱不安,眼看布行门口已经围起了人,我更是不知如何应对。恰在这时,侯爷来布行订做给二小姐的生辰礼,见我危难,便出手三言两语替我解决了问题,贴心地替我散去了门口的行人,自那日起,这份恩情我便发誓要报还。”
纪知意听着啧啧称赞,心道,真是话本里的经典英雄救美,然后美人欲以身相许……
正想着,脑袋被纪子嵘敲了一下,只见自家阿姐第一次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情态,纪知意觉得很是有趣。
纪子嵘清了清嗓子,“这缘由我听了,好像确实依稀有些印象……那仵作验尸所说的,魏总兵当胸那一刀致命伤也是你捅的?”
周婉点点头,她认真道:“侯爷受伤逃走,我担心魏敖明不死会对侯爷不利,于是进屋补了一刀。”
“那传闻中窗边角落的鱼鳞纹苏绣……”
“也是我做的,家父早年做布行生意,曾有过那苏绣的样品,虽然两年前家父去世,长姐不善经营,将店铺统统变卖,嫁去了江南,但这些样品无不是市面上见不到的稀罕货,我被长姐和嫡母抛弃,变卖为奴,为求自保,我将一部分样品藏了起来,想待她们离开便想办法找法子赎身。不曾想被魏总兵看上,买来做了他的姬妾……”周婉语带悲伤道。
纪知意仍心生疑窦,眼神闪过冷芒,直言逼问:“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六皇子有这鱼鳞纹的苏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