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意回到屋子,规规整整坐在桌前,长呼一口气,开始拆信的手有些紧张。
“来罢,让我看看又写了些什么无用言论……”纪知意嘟囔着。
仔仔细细展开信,熟悉的奇特书法让纪知意闭了闭眼,心想,怕是要认到明日了。
恰巧阿槐进来,纪知意无奈道:“正巧了,阿槐,帮我磨墨吧。”
阿槐脸色泛着红,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手忙脚乱地磨墨。
纪知意奇道:“你去哪里吃酒了吗?脸怎地这般红?”
阿槐脸更红了,她支支吾吾道:“小姐,我没吃酒……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纪知意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誊写,一边道:“仔细点身子,若是风寒记得叫人去抓些药回来。”
阿槐傻笑了起来,羞怯道:“多谢小姐关心,阿槐会的。”
纪知意掩饰地咳了两声,也偷偷翘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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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知意誊写到一半,陪纪子嵘用了膳,回来接着写,一直到夜里的时候,才将将誊写完成。
纪知意抻了抻筋骨,打着哈欠对阿槐道:“什么时辰了?”
阿槐忍住哈欠,乖乖回道:“回小姐,近子时了。”
纪知意揉揉眼睛,恨恨道:“这兵痞子,什么时候能好好写字呢……”
接着,她拿起誊写完的版本细细读起来:
“知意芳鉴,自上封书信送达,已过去数日,不见回信,昭安心中惶惶不安,唯恐上次去信冒犯了知意,亦担忧知意不曾收到,因而遣吾的侍卫晁冬送信给卿。雁北近日愈发寒冷,前几日前去边境料理了一些匪徒扰民的小纷争,快要入冬,想来一时不会再起事端。不知知意近日可好?吾甚是思念,知意一颦一笑,倾国倾城,昭安久久不能忘怀,见字如晤,盼卿赐复。”
纪知意捏了捏薄薄的纸张,合上信件,仔细收起来。
“小姐这回看完,脸色倒是很好。”阿槐笑道。
纪知意疑惑歪头,“有吗?”她转了转眼珠,故作随意道:“唔……可能因为这次写得还像个样子吧。”
“那小姐不用回信吗?”
纪知意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必,还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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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宫
太子读完手中的密信,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竟有此事,那魏总兵竟就这么死了?”
常公公在一旁弓着背,吹捧道:“老奴也惊讶呢,想必是太子殿下威严盖世,魏总兵之举触及天怒吧!”
太子抿了口酒,敛眉看向常公公,慢声重复着常公公的话,“威严盖世,触及天怒。”他俯身朝向常公公的方向,口中的话令常公公胆战心惊,“若是我威严盖世,那父皇当如何?”
常公公心知说错了话,连忙跪地认错,“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老奴老糊涂了,识文断字都不会了,但老奴绝无二心,一心忠诚于殿下!”
看常公公行跪拜大礼,太子突然一乐,一边笑,一边安抚道:“常公公莫急,本宫不曾怀疑你,随便说说罢了,莫要上心了,本宫今日高兴,多喝几杯。”
常公公惊出一身冷汗,努力赔笑,有眼色地帮太子斟酒。
“只是好奇啊,你说这案子难道真是六弟做的?”
常公公恭敬道:“根据报来的消息,魏总兵被刺杀那书房门窗隐秘处,掉落了一片残布,上边刺绣是上上品苏绣,近年来从未有所产出,只有去年年末时曾上贡过一批入宫。”
太子点点头,“本宫记得,去年年末一共上贡过三匹,父皇赏了本宫、六弟各一匹,还有一匹在皇后处。”
常公公续道:“虽是三匹,花纹却不同,皇后娘娘处是牡丹花,太子殿下处是祥云纹,六皇子殿下处是鱼鳞纹。而那魏总兵书房里的,恰好就是鱼鳞纹。”
太子低低笑了几声,“六弟这一看,便是被暗算了,这样金贵的布匹,他怎会让去刺杀的刺客穿着?还掉落在了杀人的地方……”
“殿下认为,此事是他人所为?”
太子冷哼一声,“当然是他人所为,”他眯了眯眼,“只是我竟不知这朝野之中还有第三方势力……会是谁呢?”
常公公忙道:“要不要老奴现在派人下去查?”
太子抬了抬手,冷声道:“现在不必,一个小小总兵之死,他们不敢真的闹到御前,六弟也不会让他们闹到御前。就算真如此,除皇室外,人命如草芥,六弟也不至于解决不了,这件事对六弟来说根本谈不上威胁……”
太子看向常公公,漫不经心中带着些阴狠,道:“等风头过了,府衙撤了,你再派人去查,本宫必须知道那第三方势力究竟是谁,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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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城里虽说发生大案已有数日,流言和讨论,却一直不曾断。其中最令人好奇的便是那总兵的几个姬妾,听闻年纪最小的一个才十七,生得花容月貌,标致极了,入门短短半年,这就克死了自己的夫君。
那总兵正室嚣张跋扈,正打算把那小妾发卖去做奴隶,却有不少富商跃跃欲试,想买回家做个玩物。
这日,一蒙面女子敲开了侯府的大门。
纪知意听完管家所说,一边等着人来,一边犹疑,对纪子嵘道:“我们侯府一向低调,这几年鲜少有陌生人来,会是谁?”
纪子嵘正欲摇头,人被带了进来。
只见来人黑纱头罩蒙面,包裹得极为严实,规矩行礼,却并不表明来意。
纪子嵘沉声道:“阁下前来,却一不表明身份,二不表明来意,不知阁下是为何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