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
大同的灯笼早早挂了起来,年味充斥着这座城,只等着天一暗下来,赏灯的人渐渐多起来,才显得愈发热闹。
纪知意难得梳妆打扮了一番,头上钗了一支许兰溪送的红玛瑙琉璃步摇,还抹了胭脂,如若平日的她像一斛清泉水,那么今日的她更像这雁北最烈的酒。
纪知意在小院中静静等着袁鸣羽来接她,却不料等来了不速之客。
“吱—”木窗传来轻微的声响,纪知意警觉地看去,却看到许久没有消息的萧启正利落地翻窗而入。
纪知意瞪大眼睛,“你怎得现在才到大同?”
萧启撇撇嘴,语带不满道:“我受着伤回来,你还要责备我来晚的事?”
纪知意淡然地喝茶,“我观你进窗的动作敏捷,不像伤势严重。”
萧启恼道:“你这人当真无情!我找遍了那宋举的府邸,只发现了……”
还未来得及说完,院外便传来袁鸣羽和晁冬的声音,纪知意一惊,立马示意萧启躲起来。
萧启更是吓了一跳,低声道:“你还约了别人?”
纪知意眉头微皱,眼神犀利道:“少废话,赶紧躲起来。”
萧启憋屈地窜进了一旁的红木柜里,只盼袁鸣羽不会发觉。
阿槐引着袁鸣羽一进屋,眼神也有丝慌乱,索性头低垂着。
纪知意立刻朝着袁鸣羽的方向笑了起来,“可用过晚膳了?”
袁鸣羽刚开始并未察觉异样,温言道了自己想带纪知意去花影楼的打算。
他走上前去,突然,他感觉到了这屋里另一道呼吸声,牵住纪知意的手倏地一顿。
袁鸣羽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瞬,他四下看了看,疑惑出声,“不知怎的,我总感觉这屋里像是还有另一个人。”
纪知意心下一沉,僵硬地笑笑,尽量平和道:“你这几日太累了罢,今日上元节,哪有什么另一个人,我们赶紧去花影楼,误了时候可是吃不上酒,看不到灯了!”
袁鸣羽见纪知意这柔和的笑颜,心软了大半,只好把疑虑抛之脑后,赶紧带着纪知意往花影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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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楼今日座无虚席,大同城中显贵的人家都带了家眷来吃酒赏灯。
晁冬挤进去问了很久,却只得到那掌柜的一句客满的回话。
袁鸣羽一拍脑袋,又后悔又愧疚,“合该早早命人来准备的,军营事务太多,我竟忘了!”
纪知意并没有回答袁鸣羽的话,她突然看见花影楼二楼扶栏边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与她做了这许久生意的许兰溪。
但主要吸引纪知意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一副富贵公子打扮的人,那人长得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面相带着些傻气。
许兰溪察觉到了这道目光,抬眼看过来,便一眼瞧见了与纪知意站在一处的袁鸣羽,她轻挑柳眉,刻意抬高声音,笑道:“知意妹妹!你来花影楼吃酒怎得也不知会我一声?”
还没等纪知意反应过来,许兰溪就已经下了楼,奔着他俩来了。
待她走近,袁鸣羽好奇地看向纪知意,小声问道:“知意,这是……?”
“民女许兰溪见过袁将军。”许兰溪大方行礼。
这名字一下就提醒了袁鸣羽,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和知意做生意的百花坊的掌柜?”
袁鸣羽态度一下就变得亲近了。许兰溪眼疾手快地递上自己的花灯,温言道:“将军好眼力,兰溪初见将军,便觉将军气势逼人如入海之江,心中敬仰许久,今日上元节,身边无甚相送,便送将军这一兔子花灯把玩罢!”
袁鸣羽表情一滞,不知所措地看向纪知意。
纪知意自许兰溪出现便心中警惕,此刻这一番话令她心绪忽地不畅,脸更是直接冷了下来。
她见袁鸣羽无措的样子,心头火起,阴阳怪气道:“将军还不收下?兰溪姐姐一番心意,莫要辜负了才是。”
这情境袁鸣羽怎敢说收下,他咽了咽口水,额头出了层薄汗,“谢姑娘赞赏,这花灯……就不必了吧。”
许兰溪心下跟明镜似的,面上却故作疑惑,“将军这是为何?难不成将军已有心中倾慕之人?”
袁鸣羽笑着偷看一眼气鼓鼓的纪知意,坦然道,“在下已心许一位姑娘,此生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纪知意闻言,皱着的眉头一松,心中的甜味一下盖过了酸意,她弯起嘴角,迅速瞥了一眼心上人,轻快道:“我可以作证,将军确与一女子定情。”
许兰溪从善如流地收回递花灯的手,微微笑道:“既是如此,是我庸人自扰了。只是先前妹妹还道与将军不过几面之缘,如今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怪我未提前知会妹妹一声,今日闹了笑话。”
纪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晦意,不欲与许兰溪多纠缠,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草草告别。
俩人快步走入人群,袁鸣羽终于抑制不住,大笑起来,眼睛异常明亮,“知意,你是吃醋了对不对?”
纪知意脸上泛起红晕,她杏眼微瞪起来,“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吃醋,我只是见许姑娘心系将军得紧,心中不忍罢了。”
袁鸣羽突然凑近纪知意的脸,城中的烟花到了时候,散落的光芒如漫天流萤,映在夜空,映在人间,映在他们眼里。
街上人声鼎沸,袁鸣羽拉着纪知意躲到暗巷,一把将纪知意拥到怀里,俩人的脸庞挨得很近很近,他低声道:“知意,我要吻你了。”
远处的灯火映在纪知意的脸上,明明暗暗,她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个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