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夫人吓了一跳:“斗殴?伤着颜儿没有?”
海颜叹道:“没有啦!娘,我只是感叹人和人的命运,为何总会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呢?”
“要我说,”海泊乔夹了一筷子小菜,道:“我们家颜儿就是好样儿的,面对恃强凌弱的人,她一点儿都不胆小,反而还能带人上前制止!嘿,她这点啊,随我!”
这么一说,海夫人吓得心脏突突的,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后怕道:“下次这种事儿,咱别去了。万一出个什么岔子怎么得了?望舒进宫了,我就只有一个颜儿在身边。”
说罢,海夫人又给海颜夹了些暖姜片和饺子,放入她的碗中,说:“多吃几片姜,你的风寒刚好,别再吓出病来了。”
“哼,到时候颜儿嫁人了怎么办?!”海泊乔冷不防地道了声。
海颜大窘,羞得满脸通红,她大声地抱怨道:“爹!”
这俩夫妇全然无视海颜的羞赧,开始大聊特聊了起来。海夫人直接接了海泊乔的话茬儿,说:“颜儿及笄后,一直有人送名帖过来,我看了好几家,都不怎么满意。你呢?今天法恩寺那儿,有没有看中什么适合的公子才人呢?”
提起这个,海泊乔就一阵心塞,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退出了膳厅,方才对海夫人,压低了声音,说:“我算是瞧见了,皇后就不是个善茬儿!”
海夫人神色一凛,方才点了点头,道:“我进宫几次,能感觉到一些端倪。”
“本是约好一同前来的几个名门望族,今天一个都没来。”
“啊?”
“哼,他们全都被皇后给拦住了。她猜到有人会利用这次施粥,来个选亲什么的。还夹枪带棒地说我想要用这次施粥来攀龙富贵来着。”
海夫人一听,转而微微一笑,道:“她倒是猜中了。”
“那也不能说咱们海家攀龙富贵呀!”在一旁喝粥的海颜终于吃完了,她轻拭唇边,不悦道:“如此想来,姐姐在宫中的生活也不大好过。”
海夫人边给海泊乔布菜,边说:“以咱们海家的实力,要说‘攀龙富贵’确实是有些过了。”
“皇后能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开心。”海泊乔不以为然地笑了:“财不露白,就让她以为咱们是想巴结吧!不过,我本来是觉得,其他名门望族没来也就算了,毕竟,我的意也不在此。”
“八成你是惦念那个晋王殿下呢!”海夫人直接道了声。
“知我者,夫人也!”
海颜再度大窘了起来:“你……你们!爹,你让我去后山下帮忙,就是为了这个?”
“是!”海泊乔也不跟她瞒着,直接说:“不过,你俩若是看不对眼,我也不会勉强你什么。但从我的观察来看,晋王殿下应该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爹!你别乱说!”海颜的脸红成了前院儿的红梅,配上她此时坐立不安的神情,让她的爹娘顿时笑开了。
“不过,晋王殿下这步棋,我还要再看看。”海泊乔收住了笑意,眉头蓦地紧锁了起来:“我本以为,他只是个埋头读书,不识世故的皇子罢了。可今天这么一回合下来,我感觉,也许晋王殿下这步棋,是个险棋。”
“怎么说?”海夫人的兴致被吊了起来。
“我本想卖他个人情,谁知,却被他将了一军。不过,这倒不算什么。主要是今天皇后的态度,让我觉得咱们颜儿的婚姻大事,还是再斟酌一下较好。”
海夫人觑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啊,被人家喊了好些年的‘海佛爷’给喊得不知道姓啥了吧?人家晋王殿下的婚事轮得到你说的算?前段时间杜夫人来咱家做客,她说晋王殿下的选妃恐怕要在达官贵人之中选择,不会在民间选妃了。这明着暗着是想提示咱,咱家颜儿要想成为晋王妃,是绝无可能的。”
“哼,杜望那是什么人?鬼精鬼精的!他家夫人跟他性子一个样儿!你知道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么?”海泊乔不屑道。
这么一说,海夫人懵住了:“不知道。”
“杜家是看上咱家颜儿了!”海泊乔叹息一声:“咱们关上门来说实话,这世道,官府不为民做主。天灾之后,朝廷如果不安抚民心,必定会有人祸。咱们京师城还好,可若是出了京师城,不论往哪儿走,沿途都是面黄肌瘦的灾民,和饿死的百姓。看着可怜呐!哎,现在官府也收不上银两,可那些个朝廷重臣,为官的这么多年,谁不贪啊?!可再贪,也要往后路想想。所以,这杜望他家,明着是瞧上咱家颜儿,暗着是瞧上咱家的银子了!”
“哼,我可瞧不上他们杜家。”海夫人真心实意地说:“杜家爱贪这事儿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听说,且不说这‘贪’字,光是杜望他那冷面儿子杜云沉,我就绝不同意。咱们颜儿也是金枝玉叶般捧着长大,若是去了他家瞧着杜云沉的脸色,想想都可怕!”
“那正好,世道都这样了,我干脆不嫁了!永远陪着爹娘!”海颜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经历了上一世的悲欢离合,她现在只想天天依偎在爹娘身边。
海夫人打趣道:“我和你爹倒没什么,只是这京师城内那些公子王孙什么的,恐怕是要伤心了。对了,尤其是那个晋王殿下。”
“娘!!!”海颜欲哭无泪。
海泊乔放下碗筷,沉思了一会儿,道:“三天!如果晋王殿下三天内没有派人登府,这步棋,我就放弃。”
海颜想到司马经年会被沈叹逼得退位,最终走上绝路,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悲剧,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叹道:“放弃得好,爹,这步棋是个死局,咱们换个路数!”
“哦?”海泊乔笑了笑:“看来,我的女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