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生辰大宴分为两场。
晌午那一场是面向达官显贵,各路朝臣们的。还有傍晚一场,是皇亲国戚,家人们的盛宴。
海家算是皇亲国戚,请柬上写明了,让他们申时抵达金水桥。
申时的钟鼓声刚刚敲过,海家的马车便在金水桥外停了下来。
虽是宴请了海家,但这是要进宫廷的盛宴,海泊乔不是朝臣,也不是皇后的娘家人,自是不便进入的。因而这趟进宫赴宴的,只有海夫人和海颜二人。
马车刚刚停下,海颜掀开轿帘,刚要探出一只绣脚,准备险而又险地跳下马车,谁知,斜刺里伸出一只坚实的胳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是别人,正是海颜这两天一直惦念着的沈叹!
海颜的心中似是雪融春来,一片鸟语花香,她那雀跃的,如擂鼓般的心跳,跳得她脸颊迅速飞红,喜悦的心情化成眸中如秋水般的脉脉含情,她缓缓抬起清澈的美目,眼里却只看得见沈叹一人。
沈叹一身寻常太监官服,就是这么再普通不过的青素衣,在他身上穿来,竟衬得他身形更为挺拔。他就这么站在轿边,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墨云般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仿若一把千锤百炼的利剑,深深地插在海颜的命运之中。
他冲她微微一笑,仿若漫天雪云之间,渗出一丝灿烂的暖阳。
海颜的唇边弯出一抹笑意,她的余光瞄到四周,竟是有好些进宫来赴宴的宾客,大家谈笑风生,拱手相礼。海颜生怕自己的喜悦被旁人瞧了去,便只好赶紧低下眉眼,一只白皙鲜嫩的纤纤玉手搭上沈叹的大手,安安稳稳地踏在了地面。
两人的手在快要松开之前,沈叹顺势反手轻轻一捏,仿若捏紧了海颜那颗扑腾乱跳的心,顿时让她的喜悦化成脸上那片散也散不去的红云。
待沈叹把海夫人也搀扶了下来时,海颜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颜儿!”
海颜闻声望去,竟是司马经年!
他一个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迎接!
海颜瞄了一眼身边的沈叹,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海夫人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隔开沈叹和海颜,她拉着海颜一同行了个福礼,起身之后,方道:“太子殿下今儿万分繁忙,竟然出宫迎接我们母女俩,真的是我们海家莫大的福气啊!”
司马经年深深地看着今儿打扮得如此娇美的海颜,笑着说:“海家今后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来,虽本王一同进宫!”
此时,沈叹低着头,跟马夫一起,将马车上的贺礼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马夫说了句:“夫人,这是贺礼。”
司马经年对身边跟着的纪里,说:“海家的贺礼,你先拿到本王那儿去。”
海夫人一愣,想要阻拦的话语呼之欲出。
司马经年瞧见了这对母女俩的担忧,对她们温和地笑了笑,说:“夫人不必担忧,今儿贺礼太多,若是堆杂在其他贺礼之间,恐怕很难被母后瞧见。等今儿晚些的时候,本王亲自拿了你们的贺礼给她,这样才会让她记在心底。”
海夫人顿时了然,又是一个福礼,感激道:“劳殿下费心了。”
……
不远处,宫门里正走出一批前来赴宴的朝臣及其家眷们。他们是今日晌午的第一批,正好,这个时间是出宫的时候。
在这众多人中,就有杜家。
杜夫人与其他朝臣女眷道别之后,走向杜家马车,此时,杜云沉已在马车旁候着了。
杜望是个身材浑圆的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得个清闲,这会子早就累得进了马车歇着了。
倒是杜夫人,精气神十足,一派抖擞的模样看向四处,想瞧瞧进宫准备来赴宴的那帮皇亲国戚们。这其中,也有一些和她关系不错的,若是能上前打个招呼……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太子和海家。
“娘,快上车吧!爹好像乏得很,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杜云沉在马车边催促道。
杜夫人的眼睛就这么远远地盯着海颜的身影,看着那一抹倩影,看着海颜侧脸娇笑的模样,她口中不住地啧啧道:“有意思……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杜云沉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也看见了不远处的海颜。他微怔了一瞬。
杜夫人感慨道:“这海家的风水可真是养人呐!我前些时间才见过海颜,怎么几天过去,这姑娘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呵。”杜云沉将眼神飘向四处。
杜夫人站定了脚步,一把拉住杜云沉的胳膊,说:“儿子,你跟娘道个掏心窝儿的话,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个海家二姑娘?”
杜云沉干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个海家二姑娘是谁?”
“啥?”杜夫人一下子被这话给绕住了:“你在说啥?”
杜云沉扫视了一圈四周,见周围并没有其他朝臣靠近,便侧耳对他娘说:“太子妃。”
“哈?!”杜夫人忍不住地惊呼出了声儿。
杜云沉瞪了她一眼:“小点儿声,这事儿还没几个人知道。”
很显然,这事儿似乎有点儿刺激到了杜夫人。这会子她怔愣在原地,动弹不得,两眼更是出神地,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着太子有说有笑地带着海夫人和海颜进宫的身影。
“上车吧!”杜云沉催促道。
过了好一会儿,杜夫人又一把拉住了儿子,她的目光却如火舌一般光亮:“此事当真?你没有骗你的老母亲?”
杜云沉的下巴冲司马经年他们的方向扬了扬,道:“若是假的,否则,你觉得会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这么个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