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紧闭的大门抬抬下巴:“去敲门。”
旁边的司机罗正会意,走上台阶,握住门钹,叩响了大门。
很快,门内便传来了应声。
“十点,都说了十点,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要脸!”项成和嘴里骂骂咧咧,开门的动作倒是不慢。
刚刚衡忆说要来门口迎客,被他拒绝了。
美其名曰展厅离了她不行,他另外安排其他人过来,结果最后自己巴巴地站在门口等。
大门拉开,项成和还未看清来人,就先挨了一棍子。
祝明达提着拐杖,不停地往他脚面上戳:“骂我?骂我?骂我是吧?”
“哎,错了,错了。”项成和跳来跳去,灵活躲闪。
两人哪像是六十多岁的人,明明加起来也不到十岁才对。
祝明达横眼过去,冷漠地“哼”笑一声。
就在身后众人以为他要翻脸之际,他却突然上前,一把搂住了项成和:“老家伙!”
“嘿,你还说我呢,我可不像你都老到要拄拐了。”项成和反手搂住他,哈哈大笑。
两人相携着走出去好远,祝明达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转身指着身后的祝贺说:“差点忘了,这是我小孙子,刚回国。”
“哦。”项成和上下打量他两眼,点点头:“你好。”
祝贺微微低头:“您好。”
“行了,快走快走,让我看看你这次都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
两个老顽童继续相携前进。
走进展厅,项成和和目光下意识地开始搜寻。
衡忆不在。
大厅内的每一个展柜中摆放的都是项成和费尽心血雕刻而成。
山水、人物、动物、佛像,甚至还有座椅,栩栩如生,精妙绝伦。
他却带着几人径直走向了一处很不起眼的木雕前,小小的猫儿趴卧在台子上,闭眼浅眠。
“怎么样?”项成和满怀期待地看向祝明达:“你别小看这只猫,它可是出自我唯一的学生之手,你看看这线条,这细节,多流畅。”
祝明达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嗯,是不错,不错。”
项成和下巴抬得更高了,满脸上尽得意。
“走,再给你看看别的。”
祝贺跟着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不喜欢。
看来看去都是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他转头看向门外。
白墙青瓦,不知名的树上花开正浓。
还不如逛逛园子。
而且他想抽烟了……
“爷爷,我出去逛逛。”
“行,去吧。”祝明达一心扑在木雕上,答应得很是痛快。
*
祝贺出了门,往侧边走了两步,站在半截楼梯上,仰头看向院子里那棵粗壮树木。
白色的花密密麻麻地开满了全部枝丫。
他伸手到裤子兜里摸了摸,掏出被压得不太像样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边。
嘴里含糊不清:“一堆破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接着又伸手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嚓!”
齿轮摩擦,橘黄色的火焰出现在眼前,他抬手挡在火前,慢慢靠近嘴边的香烟。
“这里禁止吸烟。”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祝贺手一抖,没点着。
就像是沉默的火山突然被点燃了,憋了一早上的郁气在此刻达到了顶端。
他“啪”地一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猛地回头:“关你……”
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戛然而止。
女人面色清冷,没什么表情,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喜和厌恶。
有那么一刹那,祝贺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块垃圾。
剩下的半句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衡忆瞥他一眼,迈步下了台阶。
擦肩而过之时,祝贺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淡淡地一句:“还有,那些不是破木头。”
他鬼使神差地点头:“哦,好。”
忽而一阵风吹过,树枝再也负担不起那沉重的美丽。
花瓣纷扬而下,一袭白裙的衡忆刚好被笼罩在内,裙角飞扬。
从祝贺的方向看去,她单薄的身影,好似梨花幻化成的精灵。
他缓缓抬起左手,按下。
“嗷!”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就连闹哄哄的展厅内也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窗外。
而罪魁祸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正躺在树根旁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