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着茶杯细细品味的裴晔珃听到小少年的问话,或许是心情不错,竟没有升起丝毫不悦,反而想起了在宫里,这小家伙就是因为一枚假的正一培元回丹差点被罚。
如今他得到了一枚货真价实的正一培元回丹,倒是可以让对方开开眼界,让他知道真品长什么样子,下次别因为想逃脱罪责就瞎说,万一他不在他身边,看谁还能护着他。
“这是正一培元回丹。”放下茶杯,裴晔珃淡淡地说道。
可他不知道,就是他这样一个淡然的声音,让自以为对他性子颇为了解的康管家怀疑自己听错了,差点就忍不住抬起头想看个究竟,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是……正一培元回丹?”殷琬发现她和所谓的正一培元回丹似乎很有缘的样子,这才在宫里被人陷害说毁了人家敬献的灵丹,回到王府又看到一枚。
裴晔珃见小少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桌子上的丹药,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样子很是可爱。
“真品你也看到了,以后不可再像上次那样鲁莽。”裴晔珃的语气就像是哥哥在教育不懂事的弟弟,语气虽然严肃然却很温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距离比较近,男人醇厚磁性的声音让殷琬耳朵一麻,一抹嫣红速度爬上了她白嫩的耳朵。
裴晔珃注意到少年白皙的耳垂由白转红,好笑地挑了挑眉,正想开口让对方退下,小少年就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他。
“有事?”殷晚是他亲自挑选的小厮,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小少年性子纯良,那双清澈水润的大眼睛一眼就能望到底,身上的药香更是他的良药,所以他愿意给他更多的包容,哪怕他的一些行为并不符合一个小厮的身份。
殷晚动了动嘴唇,心里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但说无妨。”
得了瑜王殿下的准许,殷晚这才下定决心,指了指桌子上的丹药,小声说道:“这丹药是假的。”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可能!这正一培元回丹绝对是真品!”作为千辛万苦将丹药寻回来的人,康管家怎么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劳动成果!
一直没有出声且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康管家突然开口且情绪激动,还真是吓了殷琬一跳,可作为神医唯一的传人,在明明看出丹药有假的情况下,她无法说服自己假装没有看到。
“可这丹药确实是假的啊!”
见这小少年竟然还敢反驳,才刚刚回府还没来得及梳洗,虽算不上蓬头垢面,但身上绝对算不上清爽的康管家当即瞪大了眼睛,怒火直冲头顶,却因在王爷跟前不敢放肆,只能强压着火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王爷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这丹药乃神医殷枢所制,一般人别说见,或许连听都没听说过,你一个小厮又凭什么下此断言?”
自认为对小少年的性子有些了解的裴晔珃,见他面对怒火中烧的康管家竟完全没有要退缩的意思,白皙的小脸紧绷着,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完全没有一点心虚或底气不足的样子。
连续两次被对方指出丹药有假,让裴晔珃有点怀疑他在宫里那次并非运气使然,而是真的能辨别这丹药的真伪。
“殷晚。”裴晔珃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看向瘦弱的小少年,“正如康管家所言,你凭什么断言此丹药是假的?”
想到少年身上奇特的药香,会不会和他识得丹药有关?
“我……我……”殷晚语塞,连“奴才”这个自称都忘了。
少年踌躇纠结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明显,在座的两人都看的分明。裴晔珃何等精明,一看就知道对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定这个秘密就是和他身上的药香有关!
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少年,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情只会让别人更想知道他的秘密吗?
“不如让本王猜猜……”裴晔珃五指微曲轻扣桌面,“你是不是曾经见过真正的正一培元回丹?”
闻言,殷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小表情就差写上“你怎么猜到的”这几个字了。
“这样吧,如果能说,你就说‘是’,如果不能说,就说‘不知道’,怎么样?”连裴晔珃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对这个软糯的小少年有如此大的耐心,竟然允许他有自己的小秘密,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所隐瞒的东西对他是否存在威胁。
至于康管家,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他差不多快麻木了。
而在场的另外两个旁观者之一的游亦轲则忍不住在内心吐槽:真是不理解原主的想法,身为王爷,身边伺候的奴才不应该调查清楚底细,做到绝对掌控吗?这好像和他精明腹黑的属性有些不相符吧!
如果颜昕蕾能听到游亦轲的心声,她大概会告诉一个真理——千万不要在少女漫的世界里谈逻辑!
“……好。”见对方好像不打算深究她的秘密的样子,殷琬不由松了口气。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王爷请问吧。”
裴晔珃看了眼略显紧张的小少年,柔声问道:“你何时见过真正的正一培元回丹?”
何时?最近的一次就是几天前,毕竟她身上就有自家师父炼制的一瓶正一培元回丹。可她必须遵守和师父的约定,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自然也不能实话实说了。
“几年前吧,当时神医殷枢恰好经过我居住的村子,并治了好几位垂危的病人。”殷琬说的也是实话,几年前她和师父确实在一个村子救治了好几个身患重病的人,也是那时消耗了一瓶正一培元回丹。
“村子?什么村子?”
“菁芜郡河里县正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