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没使力呢,这都能死?我低头瞧了瞧我青葱似的白嫩小手,心想,不至于吧,长得这般五大三粗的,轻轻摔一下就能死?
确实没那么容易就将人打死,对面的老道士已将将爬了起来,但他脚下打颤,有些站不稳。
老道士回头看我的眼神依旧恶毒,但他尝到了苦头,已不敢再轻易上前。
显然恶狗需棒打,打怕了就不敢再作恶了。
“师傅!师傅!”他家那小道士刚才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急急地奔过来,看见他师傅被人教训得灰头土脸,气得直叫唤,但他显然也瞧见我刚才的身手,很知趣地只是叫唤并没有贸然冲过来。
“你怎么当街打人!?”
我抱胸看着他们师徒的狼狈样,道:“有人敢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我怎么就不能当街教训教训他?”
“你胡说什么!”
“怎得胡说了,你看把人家小娘子吓的。”
秋娘很适时地在陈秀才身后抖了抖。
老道士这时似乎已恢复过来,眼神也变了样子,他装模作样地将身上的灰尘轻轻抖掉,煞有介事地端着架子向前走了两步,好像前面被我甩趴在地上的另有其人。
“各位莫要误会,我见这位小娘子面堂发黑,恐将有灾祸发生,只是想过去询问一番,怎知却被别有用心之人诬陷。”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
他这么一说,周边人皆静了静,看向我。
这个老道士,真本事没有,信口雌黄的本领倒是一等一。
我轻嗤一声:“你真当众人的眼睛是瞎的吗?”
他此时倒显得心平气和:“白家道士,我知你因上回县衙之事怨恨于我,但你莫要无中生有,毁我清誉,是你出手在先,你可见周旁有人与你一样?”
“简直胡说八道!你分明是想欺辱小娘子。”
“你才莫要胡说,光天化日之下,我一介修行之人为何要做出这般事来?”
我哑口无言,他倒打一耙,还说得挺有道理。
周边一群看热闹的人见他说得有理有据便也开始怀疑是否错怪了好人,毕竟老道士平日里虽势力抠门了些,但并没听说还是个浪荡之人。
他故意叹了口气道:“无论今日你是误会也好,还是心存报复也罢,我都不与你计较,只当与上次的事一笔勾消。”
他倒是高风亮节,且显得我心眼小。
我气得咬牙切齿,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尽这般颠倒事非,我这人就是心太直,一向只善于动手不善与人理论,要是白泽在这里非——
我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冲动真是要不得,哪怕等老道士摸上了小娘子的脸我再揍他,我此时便有证据扭着他去衙门,可我如今无凭无据,他又百般抵赖,我倒拿他没了办法,是我打人在先,此刻却要看他脸色。
老道士也知道我拿他没办法,此番有些得意,但他急于脱身,并不打算再与我纠葛下去。
他及时拉住了他那本想吐我几口唾沫的傻徒儿,嘴上一边说着不与我计较的话一边拖着小道士朝街口走,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身:“本道念于旧情,还需提醒你,小娘子面堂异色不假,应早日带其上流云观,由为师替她驱邪做法。”
话是对着陈秀才说的,这老家伙真是贼心不死,我呸了一声,弯腰去捡脚边的白萝卜,他见势走得飞快,不一回会儿就消失在了街口拐角处。
热闹看完了,周边的人也就散了。
但我仍愤愤不平,因为我不仅惹了一声骚还忘了让老道士赔我菜钱。
我一边骂着老道士一边将散落在地上的菜一一捡起来,其它的倒还能吃,只那棵大白菜早散了架,我不得不为它“超度”了几句,可起身时又踩到了东西,低头一瞧却是那块白豆腐,我不禁悲从中来。
我正悲伤着,眼前突然横出只白萝卜,陈秀才邻着秋娘立在我前头,他手里捧着不少我的菜,我一一接过,道了声“谢谢”。
陈秀才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从前他与我说话不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之前他偷盗之事差点间接害了我,所以如今陈秀才见我总有些惭愧。
其实我这人很明事理,县衙一事的起因虽缘于陈秀才,但归根结底还是流云观那对老小存心想找我麻烦。
所以,这事我并不怪陈秀才,不过陈秀才是个文人,文人都好面子,我不能当面把这事说穿,我只要不当回事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陈秀才,怎么今日不用摆摊吗?”他不说话,那只能由我开个话头。
陈秀才笑了笑,回道:“秋娘说今儿天好,想出来走走。”
我给旁边的秋娘说:“嫂嫂好,嫂嫂应该还未见过我,我是隔壁新搬来的白家小弟,是个道士。”
秋娘方才花容失色,如今倒是笑吟吟的。
“我听陈郎说了,你与你哥哥住在刘家的……”秋娘说到此处便顿了顿,似有些难道,眼里竟泛起泪光。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陈秀才怜惜地抚了抚她的手,秋娘才哽咽道:“对不住,方才念起了刘嫂。”
我叹了口气:“嫂嫂不必自责,这都是天命。”
秋娘一边抚泪一边点了点头。
“方才多谢小道长出手相助。”
听闻秋娘出生富贵人家,举手投足间倒瞧得出大家闺秀的影子,人长得美,说话也知分寸,拾得这样的美人宝贝儿,也不知陈秀才是中了何等的头彩。
“不过顺手而已,老道士也没说错,我早想揍他了,可让我今个儿找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