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并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
“他不过是个凡人,凡人向来目光短浅,你不过是在与他多废口舌。”白泽冷不丁从我后方冒出句话来,带着他一惯清冷的口吻。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居然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们都不是人。”
说完他又害怕地抖了抖,但我盯着他继续说:“可那又如何,你的命全捏在我们手里,如何?选不选?”
纵然他眼中满是慌张与疑惑,但是我并不容他有任何迟疑。
“继续做个凡人与秋娘在一起,或是,做个长生不老之人和……她在一起。”
我看着他手指却伸向青瑶的方向,在陈秀才看来那是秋娘的容貌,但其实他也知道那并不是秋娘。
他愣了半晌,突然大叫:“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秋娘……秋娘!把秋娘还给我!”
他这时却不怕我,死死拽着我的衣袖一遍一遍地喊,我被他拽倒摔到地上,他却又抱着头嘶叫起来,像是疯了一般。
青瑶站在离他一人远的地方,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她亦不敢碰他,仿佛害怕他再将她推开,失落而痛苦的情绪溢于言表。
我看着青瑶,心里莫明有些不是滋味。
青瑶对流云子用情至深,但流云子对青瑶是否有情,或许连青瑶自己也不清楚,但青瑶对流云子来说应该是不同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受这三世之苦。
可在我们面前的是陈秀才,他虽是流云子的第二世,却又可以说并不是流云子,他没有流云子的记忆,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如今最期望的恐怕只是能和自己的妻子安稳过上一世。
青瑶固执地依旧将他认作流云子,那个也许也同样爱慕自己的流云子,却忘记了陈秀才并没有流云子的记忆,陈秀才甚至害怕她,又如何会去爱她?
自己爱着的人对另一个人痴恋发狂,这样的爱而不得,对自己是何等的折磨,又是何等的残忍。
我有些生气,如若以后我遇上这等事情,我想我断不能像青瑶这样折磨自己,若是我,定会放陈秀才和秋娘远走高飞,让他们离自己远远的,永远都不让自己看见,哪怕我不能再爱上另一个人,我也不能作贱自己,不去折磨自己,恣意地忘掉他们,潇洒地过自己的日子。
我不知道白泽是不是与我有相同的想法,但他似乎是厌烦了陈秀才的哭闹喊叫,只一抬手,陈秀才便是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你如何打算?”他问青瑶。
青瑶早就哭红了眼,但她并未抬头,却又跪了下来。
“请神君放了他吧。”她低着头,双手摊掌奉上,她掌心里是数个蓝色的人魂,“还请神君将人魂归位,青瑶甘愿受罚。”
也许她是真放弃了,也许她也明白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真的放下了?”白泽将人魂收入袖中,问她。
青瑶低头不语。
白泽理了理袖子:“看来你还未放弃。”
她咬牙道:“青瑶会等,等流云子回来的那一天。”
白泽瞟了她一眼,“你若愿意便等吧。”
说罢,他走过她身边,将仍坐在地上的我捞了起来,嫌弃地对我道:“回去好好洗个澡。”
青瑶错愕道:“神君不惩戒我吗?”
白泽却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惩戒?我懒得花那力气。”
我忙不迭地跟在白泽身后追赶他,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我没有回头看,但我知道那是青瑶正往地上重重地磕头。
三日后,我与白泽离开了广原县。
白泽两手空空一个人走在前头,我一人背着两个包袱走在后面。路过隔壁刘家院子的时候,正见刘家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抹眼泪,前日他儿子的姘头与他儿子闹翻,一气之下跑去衙门告发了他儿子杀妻的事,儿子被伏法,如今这院子只留得老太太与两个孩子,日子也不知该怎么过下去。
我从包袱里取出个木盒子,偷偷放在院门里头,那是刘嫂临走时托我从树洞里掏出来的,里头是她平时攒下的私钱。
元宝抱着蹴鞠从我们身边跑过,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
“先生这就要走了吗?”
本来我们在一个地方就住不久,这在白泽起初办习字课时就讲明了的,但是前日上最后一课的时候,孩子们还是忍不住地失望,白泽一向少言寡语,只有我一个劲地安慰他们。
“要走了,要走了。”我背着两个大包袱匆匆赶上去。
“字帖都收好了吗?”白泽难得说了话。
元宝肃然起敬:“都收好了,弟子每日都会好好练习。”
他把蹴鞠放下,又给白泽作辑:“弟子给先生辞行。”
白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又朝前走。
我与元宝作别,快步跟上白泽。
“他们都不记得了吗?”
白泽头也不回,答:“无需记得的事,忘了不是更好。”
我不置可否,远远瞧见流云观的小道士带着老道士坐在街口,旁边挂着看相算命的挂子,小道士见人便讨生意,老道士的嘴里却吐着口水,两眼发直,一幅痴傻模样。
当日老道士被青瑶打昏,醒来后就是这幅模样,我问白泽是怎么回事,白泽却只回了我两个字“报应”。
报应,恶事做得多了,终会有报应。
“夫人算个命呗。”
小道士见一美妇人从旁路过,便赔着笑脸迎上去,谁知美妇人被身旁人一揽,两人突而拉出了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