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坐在饭桌前发呆,面前桌上的饭菜都有些凉了,我撑着脑袋看门外暮色四合,天色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我心想这芙蓉城到底是妖魔精怪出没的地方,总带着股邪里邪气的味道,就连这天色也叫人看着不舒服。
林归砚让人在城主府里给我们置办的这间院子还没有芙蓉殿的一半大,也没有金瓦琉璃装饰,就和白泽在姑苏的那间园子长得差不多,就是小了许多,不过三四间屋子,中间院子夹了一小潭湖水,上头架了座石桥,左右不过种了几株芙蓉。
我初来时偷偷在怀茵面前抱怨林归砚小气,自己住的地方奢靡无度,却给白泽住这等寒酸地儿,但怀茵却说是白泽不愿住那些金瓦镂顶的殿宇,白泽说若要他住到那些殿宇里,他就要住到城主府处头去,林归砚这才命人重新为他造了这江南园子,还依着白泽要求只建了这一间小院。
我寻思着这像是白泽能做出来的事儿,白泽这个神仙,向来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不在乎时什么都不在乎,犟起来又完全不讲理,真真难对付,也就我,近年来捉摸出些对付他的门道,这老神仙就是逆来顺受惯了,少些有风骨的人同他说实话,然我就是那有风骨的少数人之一,但这风骨我也要拿捏得好,该拿出来时我要掠一掠,该收时也要及时收好。
若我是林归砚,就顺他意让他去外头住,也别关照什么,让他吃喝花自己的去,到时没钱用度就晓得回来了,等他有意回来时再给他个台阶下,毕竟也是个神君,不好驳人面子。
我摇摇脑袋不让自己多想,这事本来就是林归砚活该,我为什么要替他想法子。
我的肚子叫了三回,才看见白泽气定神闲地从木桥那头踱过来。
青年衣袂飘飘,孤傲而独立。
想来美色有化人烦恼的能力,怪不得让许多人都心生向往,把持不住。
等他走过来,我的肚子第四次叫出了声。
白泽见我却诧异:“怎么不吃饭?”
我执起筷子,咬了咬:“你从前说君子不可贪食,要我懂得与人分享,我寻思着你要回来,就等你回来一起吃。”
大概是瞧我饿得都快啃筷子了,他悟道:“抱歉,是我忘了同怀茵说,该让你先吃。”
白泽难得同我这般和气,大概是看我实在是饿了吧。
他一翻手,桌上原本已经变凉的饭菜又冒起了热气。
他在我旁边坐下,却未有动筷子。
我问他:“你吃过了?”
他似想到什么,古怪地冲我挑了下眉:“林归砚设的宴,我往年都不过露个脸,我且记得你从前都是自己独个儿要将这桌上的饭菜扫个精光,今日怎得想与我分享?”
林归砚每年这个时候总要设个宴,说是给白泽接风,却要请上芙蓉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妖魔精怪,白泽虽不说什么,但我觉得林归砚就是在臭显摆。
但白泽从来不让我赴宴,他们在那头风花雪月的时候,我就呆在这小院里自己吃饭赏风景,林归砚人不怎么样,但府里的厨子手艺不错,让我十分欣赏。
他们神仙其实不吃饭也不会饿,吃饭于他们不过就是品个味道,图个乐趣。因而,即使白泽往年就算回来得早些,我也不曾有留饭等过他,总不能等着白泽回来看我吃饭,这显得过于矫情。
故而我今日这样于他来说确实有些反常,但其实我虽然饿但不知怎得没什么胃口,所以只是顺便等了等。
“不过是起了兴致,想试试自己抗不抗饿。”
我吃了几口菜,心道这府里的厨子是不是换了人,菜品都不如往昔好吃了。
白泽显然不怎么信我,但他不动生色地坐在旁边,一声不响地看着我吃。
果然,被白泽看着吃饭的感觉并不好,我偷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琢磨的目光。
“又闯什么祸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
“芙蓉府厨子的手艺虽不如我,但他做的这几道菜品是你一直爱吃的,今日席间也有这几道菜,口感与从前无二,你如今却食不知味,我看你确实是闯了祸了。”
给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生气,收了筷子道:“你猜得没错,我今日把林归砚新纳的美人给得罪了。”
白泽却愣了愣,道:“就为这个?”
“怀茵说那是新近的芙蓉花仙。”我想了想又道,“哦,就是你今日新收的徒弟。”
我说完后白泽半晌没说话,我低头用筷子搅着面前的那盘土豆丝,将土豆丝挫了个稀碎。
我们都沉默不语,但我并不是沉得住气的人,便抬头问他:“你都没见着她就应了林归砚,是不是他得了你什么把柄?”
他睇我一眼,眼睛微微眯起来:“并没有。”
“宴席上你是不是见过她了,资质可好。”
他已有些不耐烦:“一般。”
“这等资质你收她为徒岂不浪费。”
他却问我:“你今日同她吵什么了?”
“她没说?”
白泽摇了摇头,我撇撇嘴:“我笑她异想天开,必然拜不了师。”
白泽又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但我却觉得脸上无光。
我试着问他:“那你明日去回绝了吧。”
他反倒笑了:“应下的事哪有反悔的道理。”
我冷哼一声,他却问:“觉得没面子?”
他面上存了丝笑意,像是在看我笑话,但我一身铮铮血骨,怎容他们笑话。
我放下筷子,沉声道:“没什么丢面子的,你收个徒弟同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与她不对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