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会驾车吗?”宋雁书一边问文绣,一边往外走。
“会。”文绣点头,急急跟上宋雁书。
宋雁书本是想带着文绣偷偷出门,谁知刚一出房门便见舅母正等在门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
宋雁书忙上前两步接过舅母手中的托盘,见是一件素色长裙,愣了一下。
文绣上前从宋雁书手中接过。
夏兰红着眼睛,握着宋雁书的手道:“雁书,既然你已经决定去参加宴会,舅母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衣行的衣裳还没做好,舅母便连夜改了一件以前的旧衣裳,虽然布料差些,但形制是如今贵女们穿的样式,想来也勉强够了。”
“舅母……”宋雁书也红了眼睛,虽然她不觉得衣着有什么重要的,但是舅母这份心,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回忆着小时候在街上看到过的,小姑娘伏在自己娘亲身上的样子,轻轻环住夏兰的腰肢,头侧靠在其脖颈处,看着舅母耳朵上轻轻摇曳晃动的玉石耳坠,嗅着舅母身上的幽香,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中也像被这坠子轻轻击打了一下,泛起无限眷恋。
她有些不想起身了。
“好了。”舅母略有些嗔怪的声音响起,宋雁书不舍地抬起头,见舅母害羞的样子,轻轻一笑。
“去换衣裳吧。”夏兰拍拍宋雁书道。
随即望着文绣,“照顾好姑娘。”
“是。”文绣点头。
……
宋雁书回了房,展开衣裳才发现,这衣裳虽然整体颜色素雅,但针脚细密,绣工卓绝,不仅绣了几株栩栩如生的凤尾,周边还用了金线滚边,看起来高雅又大气。
“好漂亮的衣裳。”文绣惊叹。
宋雁书却想起舅舅昨夜所说的,舅母的过去。
想来舅母曾经也是千娇百宠的官家贵女,锦衣华服、金钗玉饰不绝吧,谁知却因中书令落得家破人亡,孤苦无依,便是有此手艺,也只是钗头素服。
宋雁书换好衣裳,大小正合适,出门刚一露面,便见舅母快速转身回了房。
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便听得房内传来舅舅安抚的声音。
宋雁书垂下眼睛,轻声道:“走吧。”
文绣应了一声,收好请帖。
贾虎已将车牵到巷口了,正努力地用帷幕遮住箭孔。
宋雁书一出门,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宋雁书恍若未觉,走到贾虎身边道:“照顾好钟承。”
贾虎手中动作一停,眉毛竖起,粗声粗气道:“我要去保护你。”
宋雁书本正在打量车上的箭孔,听见这话,无奈地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又不是去打架,如今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人发现钟承已不在京城了。”
贾虎神色松动,嘟囔道:“好吧。”
随即看了眼宋雁书的衣裳,连连摇头,“你穿这身真好看,不过一看就很麻烦,不好。”
宋雁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本来就是嘛。”
贾虎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宋雁书现在听不得旁人说夏兰的半点不好。见宋雁书已上了车,忙上前两步强调道:“有危险的话就让……”
贾虎视线落到文绣身上,似乎在判断让她跑回来报信,自己还来不来得及去救宋雁书。
宋雁书忍无可忍地将贾虎扒着车窗的手扳开,“我只是去参加宴会,不是上战场。”
舅母担心是因为往事,这贾虎怎么也一幅她这一去就回不来的样子。
贾虎见宋雁书生气了,讪笑着松开手。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上战场,上战场是真刀真枪地对着干,那可比背后捅刀子安全得多。
何况在他的理解中,中书令是他们的敌人,宋雁书现在就是要孤身跑到敌军的主帐营地去,那可比单纯上战场危险得多。
见文绣已坐上车辕,驾车行了一段距离了,他还是没忍住冲文绣嚷道:“有危险就跑回来找我,记得跑快一点。”
听得文绣在外忍不住轻笑一声,宋雁书坐在马车里,头疼地揉揉脑袋。
她应该让贾虎去送信,把钟承留下来的。
只可惜,一念之差啊……
宋雁书摇头,脸上却也挂着笑,随即又有些忧虑。
不知道钟承到哪里了。
……
原川小道上,一马一人飞速驰过,将马蹄激起的沙尘远远抛在身后。
钟承脸色苍白,嘴唇干涸,眼下乌青,紧盯着前方。在他的眼底,仿佛能隐约看到雄州城的轮廓。
从京城出来已有两日,这一路上他虽走的都是小路,但仍能见到不少百姓往南奔逃。
官道上应该更多,不知邵将军他们知晓了没有?
他曾下马问过两三人,都说北方出大事了,可要细问起来,他们又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多的百姓南逃,北方一定出现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钟承不知道宋雁书在京城能争取多少时间,便只有日夜兼程,只盼能早日到雄州城,探明情况。
可喜的是,他已走了小半路程,按这样的速度,最多再有三日,便能到雄州城了。
……
城东,中书令府外。
宋雁书下了马车,抬头便见高门大第,气势磅礴,两侧立着两头雄伟的狮子,口含拳大玉珠,怒目而视,让人一见,便觉平白矮了几分。
门口台阶上铺锦缎,光泽十足,一看便是上等绸缎。
两边高墙隔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