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瑗瑗身边的婆子见自家姑娘生气,迎上来便要动手。
宋雁书一手将文绣拉到一旁,一边后退。
其他人见婆子沾不得宋雁书的身,一齐上来。
只见宋雁书左躲右藏,裙摆飞扬间,身形灵活飘逸,那些婆子下人无论冲哪个方向抓去,都碰不到她一角衣裙,反而你踩我踏,丑态百出。
祝瑗瑗贴身的一个丫鬟见此,看文绣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便上前两步想要先抓住文绣。
宋雁书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见此,右腿一蹬,整个人竟凌空一翻,从那些婆子们的头上过去了。
宋雁书将那丫鬟挡回去,护在文绣身前,佯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这就是中书府的待客之道吗?”
文绣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为宋雁书理着裙摆腰坠。
宋雁书低头看着凌乱的衣裳,有些心疼。
再抬起头,佯怒中也就含了些真怒了。
那祝瑗瑗本也不是跋扈之人,只是一直千娇百宠,为人难免骄纵些。又见宋雁书语气不善,自然生气,可刚刚见宋雁书在十多人的追捕下游刃有余,最后那一个空翻更是让她眼前一亮,心中不由惊叹。此时听得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颇有些难堪。
宋雁书见祝瑗瑗这番神情,心中也有些诧异。
她本以为祝瑗瑗是中书府派来试探她的,这才刻意对上,想让中书令认为自己易受挑拨好拿捏,此番看来,却有些不像。
这两人静下来,院子中的氛围便凝滞了。
“两位姑娘消消气。”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打破沉寂,笑着上前,对着宋雁书道:“宋姑娘刚刚回京,怕是不知,这位是中书令夫人的侄女祝姑娘,父亲是门下起居郎。”
门下起居郎虽不过是从六品官,但因掌管修撰起居注,记录皇帝言行等,亦称得上是皇帝身边人。
倘若朝纲正常,有律法礼制束缚,起居郎就算在皇帝身边,依旧没有多少权势。而现在朝纲崩坏,权臣当道,皇帝又昏庸,皇帝的身边人,分量自然就重起来。
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接触到皇帝。
宋雁书心思飞转,可自己刚刚已与她闹了矛盾,此时若转变太快,反而惹人怀疑,不如一装到底。
于是放缓声音,扬眉装作不屑道:“不过一个六品官。”
“你!”
“这是出什么事了?”就在祝瑗瑗气得眼眶泛泪时,一道雍容华贵的声音从园门处传来,众人闻声看过去,齐齐行礼,“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只见一个看着约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被十多个婆子丫鬟簇拥而来,穿着华丽,体态富贵,头上金钗玉饰,与如玉一般的脸庞交相辉映,让人一看便想起国泰民安这个词。
只那手中,握着一串与周身珠光不相宜的佛珠。
这便是中书令夫人吧?宋雁书不合时宜地想起此次一路南下,在路上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形容憔悴,面颊枯黄的妇人。
祝瑗瑗一脸委屈,上前搂住来人的胳膊,撒娇般地唤道:“姑母。”
中书夫人挽着侄女,步履从容地走到宋雁书面前,拍拍祝瑗瑗的手笑道:“瑗瑗自小骄纵了些,也是我们这些长辈约束不够,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宋姑娘海涵。”
话虽说得客气,可中书夫人的神情却是一派理所应当,并无半分歉意。
宋雁书也不欲再纠缠,便装作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顺坡下来了。
“夫人不必客气,雁书也有不是。”
中书夫人见此,笑着拉起宋雁书的手,将二人的手叠在一起,“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两家以往也是亲如一家的,只可惜你父亲远去边塞,这才疏远了。此次回京,宋姑娘便将这里当做自己家,时常来往。你二人年纪相仿,也可多在一起玩耍。”
祝瑗瑗偷偷看宋雁书一眼,叠在宋雁书手上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别别扭扭道:“谁要跟她一起玩?”
宋雁书则是在想中书夫人那一句亲如一家,现在想来,从小到大,自己从未听父亲谈起过京城的事,此次回京也是偷偷回来的,是以父亲也没跟自己交代什么。
可父亲是在京城长大,直到二十有二才带着母亲去往边塞,父亲在京城的好友同窗,想必也不少。
可中书令把持朝政,向来令父亲不齿,每每提起,都是捶胸顿足,愤恨不已。
她本以为是父亲对国之蛀虫的痛恨,可中书夫人这一句却让她有些好奇了,不知这是中书夫人无心的敷衍话,还是两家真有什么渊源。
宋雁书回神,听得祝瑗瑗这一句话,也很配合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中书夫人望向祝瑗瑗的眼神宠溺,见两人这反应,似乎很是无奈,摇摇头,拉着两人去往水榭。
宋雁书和祝瑗瑗一左一右地坐在中书夫人旁边,其他贵女也纷纷坐下来。
……
今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明媚的阳光洒在池水里,犹如揉碎的珍珠,光芒四射。偶尔一阵微风吹来,抖落荷花上的露珠,泛起清涟阵阵。
侍女们流水般地摆好糕点茶盏后,贵女们便一个接一个起身,或弹琴、或跳舞、或奏笛,还有箜篌琵琶等乐器,端的是一个千姿百态,轻歌曼舞,鼓乐齐鸣。
宋雁书对这些没有兴趣,倒是被荷花上的水珠吸引了视线。
此时太阳已出来许久了,荷花上怎会还有朝露?
不一会,荷花上的水珠便蒸发殆尽。
一幽径小路出来一群女子,婀娜多姿,手中捧着一手高的玉瓶,缓步到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