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触感不太对劲,但赵梨攸神志不清,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她把剑越握越紧。偷剑贼也把她的手腕越握越紧,费力一拽,扯开了她的手。
她丢了剑,眼看着整个人都要被推开了,情急之下胡乱一抱,攀住了偷剑贼的腰身,心中暗道:“无耻小人,别想逃跑!”
那人拨开她双手,她随手抓住对方衣衫慌乱地一扯。水下光线昏暗,她眯着眼还没看清形势,又被那人拉了回去,连同她绕在手腕的一条衣带。
对方试图扯回那条衣带,偏偏她在手腕处缠了好几圈,一下子解不开,手腕都勒得生疼。
解不开也好,她千里迢迢赶来,好不容易找到偷剑贼,若被他扔在这幽深的水潭,离了澜光剑,她便是必死无疑了。
万不可让他逃了,赵梨攸主动靠过去,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想圈得更紧一些。离得太近,嘴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耳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稀里糊涂一口咬了上去。
当是时,她听见对方一声闷哼,似是咬牙切齿要将她碎尸万段。她心里一慌,牙尖失了控制咬得更用力一些。
尝到了血,被腥味一呛,她止不住咳嗽,偏偏还不肯松口,呼吸愈发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偷剑贼忍无可忍,一把将这不速之客捞出了水面。
赵梨攸被他带出潭面,吸进一缕新鲜空气,终于找回一丝神志,混乱中松了口,偏过头一看,对那偷剑贼的模样感到震惊。
沉沉夜色中,他双目紧闭,剑眉微颦,细长睫毛上挂着水珠,水珠坠在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仿若晶莹珍珠落进绝美玉盘。明明顶着一副病容,却掩不住惊人的俊美。
他的脸苍白如雪,衬得耳垂上的伤口十分刺眼,偏又带着红艳艳的血迹,恰似白雪中娇艳的红梅,摄人心魂。
毫无疑问,这是个美人。
美中不足,这美人是个偷剑贼。
赵梨攸不禁有些后悔,这偷剑贼看上去这般柔弱,之前在水下还有力气推开她,现在却连眼睛睁不开了,倒像被她欺负狠了似的。
出于心虚,她想摸摸他受伤的耳朵,抬了下手却没抬动,低头一看,才知方才折腾得太厉害,绕在她手腕的那条衣带此刻又绕在了他脖颈之间,一时半会解不开,她不敢轻举妄动。
趁他闭着眼,她想赶紧取走澜光剑。目光从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上往下移,瞥见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往下,一身白衣乱得不成样子,白净的肌肤差点儿灼伤她的眼睛。
赵梨攸不敢再看,原本打算兴师问罪,要他交出澜光剑物归原主。岂料见了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竟好像是自己变成了罪人。
后背吹来一阵冷风,水汽里带着淡淡的药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然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冷,挨着他就像挨着一团冰。他周身冒着寒气,比那宝禅寺雪地里的观音还要冷冰冰。
偏他又那样柔弱,一动不动,比观音还要美。
茫茫水汽中药味经久不散,闻久了教人头晕。她不再四处打量,目光安分地落回自己胳膊上,眼见几朵红梅在衣袖上接连绽开,每一片花辨昭示着她的罪行。
应该很疼吧?
她搂着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鬼使神差地朝他滴血的耳垂吹了一口气,聊作安慰。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小心翼翼又吹了几口气,突然听见一声质问:“你是何人?”
那声音像雪一样清透,也像雪一样冰冷。
赵梨攸闻声偏头,蓦地对上一双幽深阴沉的眼睛,宛若无尽深渊,吸引她坠落下去。
“我是——”话未说完,她忽然又被拽进了水中。偷剑贼拉着她往下潜,两人沉到了比之前更深的地方。
“快找,檀栾剑尊应该就在幽篁岭秘境。”
“什么檀栾剑尊?当年仙魔大战后,越寒霄堕入魔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檀栾剑尊?”
“剑尊入魔,已与我凌霄宗断绝关系,以后休要再提他的名号,免得暴露了真相,玷污了宗门名声……”
“……”
岸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夹杂着不同音色的议论。
赵梨攸心中一惊,这几年外出游历时,她时常听人聊起凌霄宗檀栾剑尊,说他已经得道飞升。那这群人说的堕入魔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传言是凌霄宗用来掩人耳目的?剑尊非但没有升仙,反而成了魔?
剑尊飞升也好,入魔也罢,与她一个小小的剑灵没什么干系。可现下这偷剑贼,为何拖她下水?为何要躲着凌霄宗一行人?
难不成,现在沉在水潭里,和她抱在一处的人竟是凌霄宗堕魔的剑尊?去万魔窟偷了澜光剑,害她差点在观音祭上当场毙命的,也是堕魔的剑尊?
并非没有道理,她费劲千辛万苦也没办法把澜光剑从万魔窟的石碑上拔出来,但拔剑的人若是换成赫赫有名的剑尊越寒霄,想带澜光剑离开万魔窟,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赵梨攸顿觉五雷轰顶,澜光剑到了越寒霄手中,她想强取,必然是不可能了。且不说别的,单是她方才在水中和他斗争,扯了他的衣带,缠了他的脖子,还咬破了他的耳垂,种种狂妄举动,哪一个不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她害怕极了,匆忙动手想解开绕在他脖子上的衣带,刚一动作,却被他偏头用侧脸压住了胳膊。
这是不准她逃跑?太吓人了,她拼命挣扎,双腿蹬了他几下试图推开,一番动作在深潭中搅起一片水波。
任她手脚并用也是徒劳,那人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她还想再动,倏然被一双手臂圈住,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