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要想买修行之人专用的法器,与特殊效果的符箓、丹药、日常所需,那得去专供这些交易的葫芦镇。
明明还是白日的荒山,一入葫芦镇的结界,天幕骤暗,星河垂落,鳞次栉比的楼阁华灯映入眼帘。
乌梅紫色的云层与青瓦长檐的店铺相接,玉砌雕阑悬挂无数绘了图样的幡子,流光溢彩。
施雪认出画上的东西:“那画了长长的一柄剑,是不是武器铺子?”
“对!”樱玲招呼王日月,“阿明跟上,姐给你挑个剑穗去,当车费了。”
今晚来逛街的人实在是多,街巷里人头攒动,还有不少戴青面獠牙面具的小贩,贩卖一些奇形怪状的糖糕与玩具。
初入门的宗门弟子大多都没有拉风的随身法器,初始装备都得从法器铺子里挑。
一时之间,店铺门庭若市。老板为了揽客,特地一人一碗特供的葡萄冰沙甜碗,供他们等待时消暑。
施雪帮忙端了两碗给师兄姐,樱玲感动之余,踹了王日月一脚:“没看到小雪没地方坐吗?把你的破风喊出来,咱仨歇歇脚。”
破风剑,又名——黑车司机、折叠椅、避雨亭。
一贯好脾气的王日月终于忍不住为自个儿出生入死的老友讨个说法:“师姐,你不能因为佛玲绫碎了就这么欺负我的破风。”
樱玲不屑:“你拿不拿?”
“……拿。”
施雪他们三人前脚刚坐下,后脚鞠雪宗的弟子便行至人前。
“你就是沈赤仙师新收下的小徒弟吗?”
问话之人,是一名身穿山桔梗紫襦裙的小姑娘。她身姿纤小,眉眼娇艳,端看华丽精致的发簪与流光涌动的剑器便知家底子殷实。
再看鞠雪宗的师兄弟们众星捧月围着她,也观出她在宗门人气颇高。
施雪:“不是。”
小姑娘一副受欺的模样,眼眶微红,望向同行之人:“师兄们,我就说认错了嘛……她不过是个土属相的修士,连练气期都没达到,怎可能是沈赤仙师的弟子。”
“这位师妹眼力还挺好的,说的一丝不差。”施雪和樱玲交头接耳,嘀咕了一句。
樱玲疼爱施雪,把冷饮里的葡萄干舀了过去。
随后,她瞪着众人,冷冷道:“柳玲珑,我师妹初入师门不懂行话,你说两句她大度不计较。但你在我面前提点这个,是想死吗?!”
樱玲的暴脾气是三个宗门里出了名的,也最为护短。
她得韩都子仙师疼爱,有了法器佛玲绫保驾护航。
敢问,南明仙山里行走,谁没挨过樱玲的打?
偏偏每次动粗,韩都子仙师还亲自来拦其他宗门的长辈:“算了算了,小孩子打闹,咱们这些大人掺和进去岂不是把事情搞大了?”
仙师们闻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被佛家神器打个半死。
在那以后,鞠雪宗和春山宗行走江湖的警句箴言便多了一条——少惹青梨宗的疯子,就是他们宗门的狗都别撵。
鞠雪宗的弟子还不知道佛玲绫已碎,记忆深处的恐惧漫上骨头缝隙。
他们拦住柳玲珑:“玲珑小师妹,咱们去挑剑穗,少和她一般见识。”
“嗯!”柳玲珑甜甜一笑,又回头看了施雪一眼,“幸好沈赤仙师没有收你为弟子,不然你一个土属相的人继承他衣钵,肯定不能发挥剑术的真正实力,真真浪费了仙师的大能。”
施雪点头:“多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柳玲珑得体的笑险些绷不住了。
嗳不是,这女人都不会生气的吗?!
但她在同门弟子面前的完美女神形象不能有瑕疵,只得默默咽下这口气,笑着走入了店里。
樱玲心疼小师妹出一次门还要遇上妖艳贱货。
她揉了揉施雪圆润的小脸蛋,道:“别理柳玲珑!她就是有病,嫉妒你呢!前几年,她初入宗门想拜在沈赤师叔门下,还说一日不让师叔看到她的诚心,她就一日不起。结果你猜这么着?师叔就说了句——那就跪着吧。然后外出云游了足足一年。柳玲珑知道师叔真不搭理她,这才改了宗门,拜入鞠雪宗里。”
沈赤仙师……这么高冷不近人情的吗?
施雪忽然觉得天灵盖发麻,要是让他知道,她冒认他的弟子,他会不会当场杀了她啊?
施雪喝完最后一口冷饮,心虚且小声:“师姐,其实我并不是沈赤仙师的弟子。”
“少来啦!在外人面前谦虚也就罢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啊。”樱玲拉了施雪入剑铺,“轮到咱们了,师姐请你挑一样法器,来!”
最终,施雪挑了一把蝴蝶匕首,还买了许多分门别类包好的菜籽。
她使不来长剑,怀里藏一柄匕首防身,以备不时之需倒也挺好。
外头劳累了一整日,施雪归青梨宗后走完了“晕剑呕吐”的流程,终于在子时得以上榻休息。
施雪夜半惊坐起,忽然想到最后一件事——她摇晃蛇镯,嘴里不停念叨“小黑小黑”。
大蛇如她所愿,困倦地化形,攀缠在被褥一侧。
施雪慈爱地抚摸小伙伴冰冰凉凉的鳞片,总算能安心入睡了。
犯困的小黑蛇:……每日哄孩子,着实好累。
夜色浓郁,窗扇黑雾萦绕。
黑蛇于晚间睁开了眼,他静静地凝望施雪一刻钟,忽然腾起薄雾烟霭,笼罩住沉睡的施雪。
施雪入睡鲜少做梦,今日倒奇怪,她清晰看到了自己坠入了一片迷离的桃林。这些绚烂的桃枝在雪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