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了。
青澄在宫中已有几年了,一些宫人们凑在一处也总要悄悄说些贵人之间的事,故而对于东疆王的事她知道的倒比宁娈多很多。
“那东疆王爷听说是陛下的兄长,比陛下要年长一些。奴婢也是听有在前朝服侍过大臣的内侍说年前陛下好像要收个什么兵符,结果惹怒了东疆王,他便反了,上月已占了柴郡和樟郡,这几日听说已经临近临州,再有不足千里就到了新京城。”
青澄说起这些事面色寻常,宁娈问她:“你不怕吗?”
青澄道:“上一次宫变时我很怕,可其他宫人告诉我没什么可怕的,这宫里素来便有争斗,那些只是贵人之间的事,本牵涉不到我们这些做普通宫人的。”
说完这话青澄抬头窥看宁娈面色,又犹豫着说道:“美人不必担心,临州到新京城怎么也有千里之遥,没那么容易打过来的。”
“临州到新京城虽不足千里,但那临州最是城高兵壮,临州太守谢虹当年乃是穆九重旧部,陛下当年又曾师从穆九重,故而谢虹必会拼死为陛下守住临州。”
理政殿中,韩相这话不知是只为稳住钟离九,还是他当真这样想,就像曾经他也曾信誓旦旦说那柴郡和樟郡可掣肘于东疆王,可如今东疆王转眼之际已经杀到了临州。
钟离九冷笑数声,言语间颇无客气地讥讽道:“韩相判事从来无准,朕岂可无忧?你说东疆王有柴郡和樟郡掣肘,绝不敢反,会乖乖将兵符交回,如今不仅兵符仍在他手,柴郡和樟郡也进了他手中,你现下又来说临州,若临州再守不住,依韩相看,还有哪里可依仗?是新京城外那条几丈宽的护城河还是那拢共才有五万兵马的统营?”
韩相的面色几变,可到底是忍下了,眼下东疆王的谋反实在是来得猝不及防,还不是同他闹翻的时候。
当初他不过是想借钟离九之手将东疆王这块心腹大患铲除,毕竟若东疆王但有反意,于谁都无好处。
可却不想东疆王那边收符、刺杀皆出了意外,他当真便反了!
出了理政殿后,果然那统营提督郑躅又在不远处候着,见他出来便马上迎上来,道:“大人,若临州真就抵不住东疆王的大军,让那东疆王军队一路长驱直入入了新京城,以统营的五万兵马和外郊屯兵所的不足三万兵马,亦是万万抵不住东疆王的。”
这事不必郑躅说,韩相自然知道,他边走边思虑,良久后忽然停步,看向郑躅,意味深长道:“郑提督需记得,眼下这场相争不过是他们兄弟阋墙而已,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若真到那时,唤谁一声陛下又有何不同?”
若真到那时,总要自保为上。他既当得了两帝权臣,自也当得了三帝权臣。
三日之后传来临州战报,上言及临州太守谢虹拒东疆王兵马于城外,东疆王攻城不下,已僵持数日。
朝中以韩相为首的众臣尽皆松下一口气来,若东疆王的军队过不得临州,纵然有柴郡和樟郡在手,终究也翻不得什么大风浪。
可仅两日之后便又传来战报,言及临州太守在拒敌近十日后,不知因何而突然献城投降于东疆王。
至此东疆王兵马一路平推向新京城方向,途中过七城,却无一城可挡其超过两日。
至三月中旬未到,东疆王大军已浩浩荡荡地兵临新京城外。
三月十五日,东疆王钟离溯一纸讨伐檄文布告三军及天下,檄文中洋洋洒洒近千字,有一大半字皆是在叱责钟离九上位不正残害兄长、性情暴戾任性射杀重臣、离经叛道挑起朝廷与江湖争端、不修私德沉溺美色等等数条罪状,斥其实为钟离氏罪人,更是大琰江山的罪人。余下数百字再言明,此番东疆起兵只为讨伐罪帝,与百姓秋毫不犯,与朝中诸臣亦无干系。
檄文除了布告于城外,更是誊抄了数千份,皆卷入竹筒中自外城射至内城,不消半日便又被传到了皇城内,朝廷上下大臣手中几乎人手一份,就连远居后宫的宫人们都不知在何处弄到了一份,私下悄然传阅起来。
宫中一时乱纷纷,杂言乱语甚嚣尘上。
宁娈虽未亲眼见到那檄文所书,耳中却也无可避免的听了数句,如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钟离九。
她让青澄去同那些时常往来于前朝侍候的内侍打探些消息,青澄甚机灵,拿着些宁娈亲做的糖蜜点心只自后宫中绕走了一大圈,便将前朝情形尽数打探了来。
那东疆王钟离溯兵临新京城外已三日,除了向内城投射些檄文,便再无动作,不攻城不攘战,只日日操练兵马。
晨起、黄昏,总有城外练兵之声传入城内,整齐啸亮,令人闻之便觉振奋。
初时城中百姓尚担忧着争乱一起难免便受殃及,可几日之后观东疆王行事,反倒放下一大半心,索性恢复了正常的生息。
不知是被东疆王的兵马逼得失了理智还是体内的疯病复发,那日钟离九于皇座之上,瞧着上上下下只顾言语讨论不休却无一实策的众臣工们,忽而便笑起来,仿似酣醉之人,尽现狂悖之态,手指点着下首所立诸臣,笑不可止道:“你们从前各个都想做权臣,不过是欺朕无根基无兵权,如今东疆王就列兵在外,你们又各个缩背耸肩如鹌鹑。怎么,平日里满口忠君之词,如今却又这般畏死吗?”
话毕起身离皇座,向一边垂首的内侍道:“取剑来。”
内侍将殿后悬挂着的宝剑取下双手呈于钟离九手中,他便握剑从高阶之上疾走而下,边走边道:“统营提督郑躅何在?”
郑躅面有犹疑,下意识望向左列首位所立的韩相,随后出列躬身道:“臣在。”
钟离九道:“皇城内统营兵马五万,与朕一同出城迎战!”
郑躅一时愣住,尚不及做反应,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