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是遍地的蓝色花朵,任凭风吹雨打,这些花都纹丝不动。
一颗巨大的枫叶树下,三个木凳子摆在一起,木凳子前面的蓝色花朵发着荧绿色的光。
前面是生命的禁区,土地沙化,正在流失,大树被风的漩涡吞噬,蓝色的花是浮在空中的,诡异,但美是真美。
四周坍塌,这里是沙漠中唯一的绿洲,枫叶下,塞西尔的力量正在和风沙打架,保卫着这唯一的净土。
陆陆续续有人从风沙里爬出来,夏洛蒂看了半天,没有见到弗朗西斯和温莎。
她和杨鹤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那时候土地还没有沙化,努力跑一下是可以跑到山脚下的,但杨鹤说,就在这里,等一会山也要坍塌。
正如杨鹤所说,山坍塌了,城堡如月亮般高悬于天。
这种时候,他还是很靠谱的。
来人都很狼狈,有小姐抓了一下头发,沙子飞扬,也有男人脱鞋,倒鞋子里的沙,与他们一对比,穿着睡衣的夏洛蒂都算是体面人。
三个木凳子上有字符,杨鹤摸出单片眼镜,蹲在木凳子前,似乎在研究那些字符。
沙里又爬出一个人,是个体型娇小的少女,她一只手先伸出来,指甲缝里都是沙:“兄弟,搭把手。”
夏洛蒂伸出手,想把她从沙里扯出来,奈何她力气太小,不仅没有救她,还差点栽下去,万幸有人拉着她,几个妇女模样的人帮助她,一起把沙里的人拉起来。
女孩的手很粗糙,估摸着是个女仆,她却自称杀猪匠,说什么上辈子教书这辈子杀猪,逗得几个女人咯咯地笑。
头顶格子布的妇女说:“杀猪匠好啊,有肉吃。”
女孩席地而坐,盘着腿,双手举着,在弄头发,闻言笑:“阿姨你哪儿的人?留个地址,待会儿回去了我请你吃大餐。”
“俺啊,俺不识字,不知道。”说完,她愧疚地抓了抓头发。
女孩收起戏谑的笑,正色道:“阿姨,你是哪个年代的人?”
“俺不知道,啥是年代?”
“那……”女孩眼底竟然有了泪,“你还记得你死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茫然无措:“啊?俺死了吗?”
就听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死人才会被送来这里。”
“我啊,生前也算个高知,在大学教书的,只是教书教傻了,被一个男人甩了就要死要活去酒吧买醉,醒来后就在这里了。”她说,“我应该喝酒喝死的。”
“啊对,俺醒来时,有人对俺说,要俺弄死一个人,他就给新生。”
“是神,光明神,神说,只要我们能够杀死汤姆索尔,就这个国家的国王,就送我们回家。”女孩满脸不爽,“祂做梦!”
“汤姆索尔和我们一样,都是穿越者,是我们的同胞,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他杀我们可比我们杀他简单,他一句话下来,有的是人帮他动手,魔法师就是个例子。”
说着,她躺了下去,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双腿曲着,裙摆底下是骑士团那种长裤,倒也不怕走光:“大逃杀呗,杀的还是咱的同胞,没意思。不杀又不会死,就干脆留在这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是无限流,不弄死别人我就得死,还可以拼一拼,但这里压根没有这规定,躺平摆烂可比奋斗舒服多了。不是我说,我上交博士学历,要不是汤姆索尔也是穿越者,还有点金融知识,压着我,否则,我还真可以用看不见的货币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王国首富哪儿轮得到他美乐蒂思家啊。”
又是奇奇怪怪的话,听不懂,烦,聊天都插不进去。夏洛蒂非常不开心。
另一半,三个妇女打扮的人走过来,中间那个搓了搓手:“姑娘,你说,你是大学老师,那……我们,赢了吗?”
她哽咽了一下,另外一个替她说:“你是未来的人吗?”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女孩起身,眼中带泪花,“阿姨,我过得很好,我们的家园和平安定,没有战争。”
三人闭上了眼睛:“那就好……那就好。”
气氛突然沉重了,半晌,女孩声音沙哑,握着她们的手:“谢谢你们。”
看样子,好像是女儿与死去了的父母重逢,夏洛蒂不知道,但她觉得这个女孩自信大方,与那几个女人完全不一样,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那你呢。”女孩突然蹦到夏洛蒂面前,“我们都说完了,你又是哪儿的人?看你的气质,你好像我的学生诶,还是那种,很乖巧的好学生。”
见夏洛蒂沉默,她却越说越起劲:“那个学校的?什么专业?准备考研吗?要来我手下读吗?放心,我不为难好学生。我看杨鹤带你走的,你和她什么关系?他在追求你吗?还是你们本来就是情侣?奇了怪了,没听说有王后啊。”
“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夏洛蒂说,“我姓美乐蒂思。”
女孩拍手:“离他远点。”
“为什么?”
“因为他在犯罪,他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手,恶心。你还姓美乐蒂思,他肯定是图你家的钱,渣男。”
“……那个,”夏洛蒂斟酌了一下词汇,“我不小了。”
“不不不,我知道你们这个世界十六岁就能结婚,但是,在我家那边,十六岁还是个学生呢,要是有那个三十多的男人敢追我16岁的学生,我肯定拿着扫把追着他揍。看你这样子,最多就16吧。”
“24。”
“啥?”女孩捧着她的脸,“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年轻。看看这脸,胶原蛋白这么足,羡慕。”
夏洛蒂挠头,她觉得这个女孩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