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变不惊,“不知此行何日出发?”
“咱家可不敢随便揣摩圣上的心思,庞公子早做打算就是。”那公公一甩拂尘,“咱家这便告辞,不必远送。”
柳府,小姐闺房。
“小姐,小姐……”丫鬟良秋匆匆跑来,不顾一身风雪,喘气道,“老爷正往这边来。”
“啊?”柳数儿不由得惊了神色,“我这冻山楂才刚到敲冰的关键时刻呢!”
“老爷要是知道这些冻山楂是耶律筠显摆功夫、偷偷翻墙拿来的,可就糟了!赶快藏起来啊小姐!”说着,良秋四处望了望,“就先搁在衣柜里吧?”
“只好如此了。”柳数儿显得无奈,“仔细别碰着衣料毛领。”
“是。”良秋醒目应道,“小姐你那些女扮男装的行当要是入了老爷的眼,更是不得了!”
“这可不能怪我。”柳数儿反倒果敢,“大宋重文轻武,男儿不经打,女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不会叫周边势力看轻了去?我要不是——”
“小姐,求求你别说了。”
良秋双眸满是“拜托了”的秋水,把柳数儿没说完、但定是会遭老爷大怒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要不是顾及爹爹颜面,何须耶律筠上台?我,就算跟高丽使节朴征义较量十个回合也不再话下!”
良秋才把冻山楂藏好,柳开源下一步就踏入了女儿柳数儿房中。
“女儿见过爹爹。”
柳数儿向柳开源福了一福。
“以后怕是要换我这个当爹的来给你请安和求你换副心思了!”柳开源不悦道,“枢密院长官的女儿跟契丹人拉扯上了关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让爹爹的脸面往哪儿搁?”
“爹爹,您都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啊?”柳开源喝了一口良秋递来的暖茶,“爹爹我不但知道了你女扮男装去给耶律筠踢馆高丽使节助威呐喊,更是把那家伙的底细都调查了一个大致。”
“是。”
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柳数儿应的简练。
柳开源正色看着女儿,道:
“萧惟信是辽国重臣,现虽自称告老隐居雅棠居,但其在朝中的势力仍不可小觑。而他的三个女婿,更是个个了不得:长女嫁给监军太尉耶律桂;次女嫁给牌印将军耶律解里;三女……就是嫁给大辽使臣耶律筠。”
“怎么?你不知道?”柳开源冷冷问女儿,“耶律筠不过二十出头,就能担此重任,可见其能力非同一般。”
“爹爹的意思,莫不是以为耶律筠此番来大宋,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柳数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了,竟然不自觉地想为那位只见过数面的陌生人辩解起来。
柳开源只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不做直面回答。
“爹爹,耶律筠性格豪爽,绝不是暗怀心机的小人。他告诉女儿:此番来宋,乃是为岳父大人挑选新居礼物——宋印版的《四书五经》。他说岳父最爱赏景观花、读书饮酒,已彻底从朝政之事中抽身而退。”
“他的岳父是萧惟信!”柳开源重重强调,“萧惟信跟权臣耶律乙辛势不两立,二者皆非善类。万事万物荣枯有时,一时隐忍,不过是为来日方长做打算。”
“女儿记下爹爹的话了。”
“但愿你不是故作敷衍!”
“您不信?”
“数儿,爹爹知道能入你的眼的男子,必定是:能文能武、器量非凡、胆识出众之人。”柳开源语重心长,“爹爹不再追问你跟耶律筠相遇相知的细节,只盼着你能明白一件事:我柳开源之女,可与契丹人为友,却不可与契丹人为挚友,你可晓得爹爹的意思?”
“是。”柳数儿神色坚定,“女儿听爹爹的。”
柳开源方离开一刻,柳数儿便叫良秋开窗迎雪。
细雪随风而入,冰冰凉凉地落在了窗侧的花架上,柳数儿走近,伸手去接,对良秋浅笑道:“我一直觉得,雪在寻的归处之后,将融未融之际的模样最好看。”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良秋打开衣柜,将里面的冻山楂取出,复放回桌面上。
“好在是爹爹没问,不然我要是说出自己是因为误听误撞才跟耶律筠相识的,岂不是惹爹爹笑话?”
“老爷哪会笑话小姐啊,多是责备的份儿。”
“耶律筠说他有个汉人姓氏:刘。因为辽太祖崇敬汉高祖刘邦,故而选了这个姓。我却听成了‘柳’,只当他跟我是同宗同源了。”
“这倒不是小姐的错儿,谁叫耶律筠看着就像汉人,汉话也说的好呢?”说着,良秋又把话题一转,“耶律筠可比庞元善出色多了!他在宋朝天子脚下小住的这十天里,百姓们都夸他哩!”
“庞元善啊——”柳数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你拿耶律筠跟他对比做什么?”
“是良秋多嘴,请小姐恕罪。”小丫鬟仗着跟小姐关系好,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庞元善虽无任何可圈可点之处,可如今他却也是个有官职的人了,接的就是他父亲庞丁的位置。”
“以后你要是见到他,可不许像在我面前一样:没大没小地直呼他的名字。”
“良秋只怕是自己周全了礼数,人家庞大人也不当回事。外头都说啊,庞大人此番出使契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一路上要吃的苦和要经历的风霜,岂是他那个养尊处优又没什么头脑的公子哥能顶的住的?不中途折返、自请圣上降罪算好。”
“良秋,你的嘴巴倒是厉害。”柳数儿对小丫鬟轻责了一句,“别人说他没本事,都不过是口舌之快;庞元善若是大功得证,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