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少年为自家妹妹的未来愁断肠,那边的徐烟岚却惊愕不已,居然不是梦!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婴儿。
每日在清醒与昏睡间来回挣扎,可能因为太小,每次清醒的时间都很短,多数时候是都被饿醒的,进食后又很快陷入沉睡。
这样的状态下,时间感已经变得迟钝。不过在短暂的清醒间隙,她从周围人的三言两语中也获取了一些信息。
比如说这一世的妈妈是个性格柔弱的‘林妹妹’,遇事少说要哭上个大半宿,家里有个嗓门大还爱背后说人闲话的二婶,经常隔着墙听见她喊得八丈高的声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姑姑,噢,她还多了个嘴欠儿且烦人的哥哥。
“妈,妹妹怎么一直在睡?不会睡傻吗?”耳边传来小孩刻意压低的疑问声。
又来了,徐烟岚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会,婴儿觉多。”江母忙着织毛衣,一双手钩针搭线上下翻飞。
江暄和瞅了瞅她妹惨不忍睹的小脸,又抬头看看江母柔美的侧脸,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妹妹生的这般与众不同,“妈,妹妹怎么这么丑啊?”
你丑,你才丑。
“刚出生的婴儿都这样,你小时候也这样。”
“我小时候才不这样,”江暄和一边戳着妹妹的脸庞一边小声嘀咕,“林知青、张知青她们都夸我长得好。”
“你看她,全身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二狗家的那只癞皮狗。”
江暄和不敢用力,生怕没个轻重把妹妹的脸上戳出个好歹来,让本就不好看的妹妹丑上加丑。
“不许这么说妹妹,哥哥要保护妹妹。”
拍开儿子作乱的手,江母停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目光落在‘睡得正香’的女儿身上。
孩子刚生下来时哭声很是洪亮,像个男孩儿,她是听见哭声后才彻底放下心神睡过去的。醒来才知道是个女儿,她自个儿生的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
只是婆婆难以接受,婆婆对这一胎有多看重她是知道的,怀孕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就偷偷找‘大师’算了卦。
听闻是男胎,喜不胜收,怀孕期间恨不得把她供起来,什么好吃的都拿来给她吃,弄得她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孩子出来了,她的心也算是落定了。就是这往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不过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选择。
说起来,这孩子倒是个乖巧的,一点儿也不闹人,回家这两日也鲜少见她哭闹,只有不舒服或饿了才会哼唧两声。
倒是苦了暄和,老太太心里憋着火,暂时找不到理由发泄到她们母女身上,便时不时拿暄和出气。
她又侧头去看一旁正一本正经地给妹妹背诵课文的小少年,额头上的青紫已经淡了一圈,看不出当初狰狞可怖的模样,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心里一片酸涩。
要不是因为她,暄和本该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大孙子,如今却...
“妈,怎么了?”感受到头顶的摩挲,江暄和诧异地抬头。
“没,没事。”
江母匆忙间回神,连忙抬手按了按眼睛。
月余时间转瞬即逝,徐烟岚从当初红彤彤皱巴巴的‘丑小鸭’蜕变成了白白嫩嫩的‘白天鹅’。
这可把江暄和稀奇坏了。
他不是第一次为人兄长,却是第一次亲身参与并见证妹妹‘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成长历程。
放了学也不爱和二狗他们出去疯玩了,日日蹲守在妹妹床前,生怕一个不注意又长歪了回去。
“你可千万争点气,不能变回去,不然等你长大了,我可不带你玩。”小兄长照例来视察妹妹的成长情况,走前忍不住再三叮嘱。
“今天学堂小测验,二狗考了十七分,被何知青好一顿骂,你长大了不能跟他学,”见铺垫够了,小兄长轻咳一声,故作惆怅道:“哎,也,也不能学我,我这次就没发挥好,只考了九十七分。”
真·在线·凡尔赛文学·鼻祖,奥斯卡年度最佳影帝,世界缺你一座小金人!徐烟岚翻了个白眼,给这位凡尔赛文学家无声地鼓了鼓掌。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趁着写作业的间隙,小兄长歪着头对只吃不长的糯米团子发出第N次叹气,“你再不长快些,就赶不上今年的山货贩子了。”
每年入冬前都会有一批山里人出来换置冬季用品,起初他们只贩山货,渐渐地,发现西村也需要东村的东西,东村的物品也能兜售给西村,时间久了,竟在周围十里八乡摸索出一条‘小丝绸之路’来。
村里的人喊他们山货贩子,他们什么都卖,特别是孩子们喜爱的那些个零嘴吃食。
往年山货贩子们一进村,后面零零散散能缀着一长串的孩子。他们大多买不起,不过凑凑热闹过过眼瘾也是可以的。
“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江暄和做贼似的贴近妹妹耳旁,把声音降到最低,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明白,“我攒了点钱,等秋收后那些山货贩子们进村,你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等坐回去,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添一句,“也不是全都能买,你记着,那些贵的都不好吃,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小骗子!鸡贼的很!徐烟岚在心里盖戳鉴定完毕。
窗外树影婆娑,她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打了个呵欠。
秋收,也快了。她想。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有一个多月,有时觉得时间异常漫长,有时又觉得时间转瞬即逝。
眼睛不知道在哪一天睁开就能视物了,但她没有行动能力。多数时间只能躺在床上透过劣质的白色蚊帐与房梁遥遥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