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为父母留下的一份尊严。
仅凭这半日的相处,便为对方打上了“好人”的属性……
沈睿宁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太武断了!”
他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把剑,绝对不可能用单纯的好与坏来定性。
只能说,当下的他,大概与自己有着某种共同的利益关系。
嗯,这就很合理了。
只不过,这个“利益”,又是什么呢?
沈睿宁一边想着,无意识的摸上腰间,手指摸了个空,让她心头突然一紧。
她想起之前屋檐之下第三剑时,对方似乎从她腰间拽下一个物件。
完了!她的玉牌!那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
林府,卧房中亮起一盏如豆的灯光。
林远昭摘下面具丢进暗格,解开黑衣时,手指碰到了怀中的一块硬物。
他顿了下,将它自怀中掏出,凑到灯下细看。
一块玉牌,上刻明月高楼,他认得这个东西,是宵月楼的楼众铭牌。
翻转过来,玉牌背面果然刻着一个名字——“行烟”。
“行烟…”他微微皱眉,自己不过离开京城三个月,京城那个宵月楼的玉牌持有者中,怎么又多了个行烟?
他默然片刻,转身拉开房门。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院中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长留灯悬在廊下,映照着院中。
“查一下宵月楼近日来新入的楼众。”他望着那片轻轻摇曳的竹林,低声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尤其是一个叫‘行烟’的。”
身侧廊柱旁,一道影子似乎躬了躬身,转瞬消失不见。
…………
次日,沈睿宁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养病。
长公主萧明月又来探望她,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太后想见她。
“见我?”沈睿宁做出惊讶的表情,指了指自已。
萧明月点头:“对。我猜测,父皇和太后应该已经商量好了要给你册封,不管怎样,这都是件好事。”
沈睿宁坐在圆桌边,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这位表姐,试探道:“长公主真的觉得,这是好事?”
功臣之后受册封,在前朝大康时期也有过一次。
彼时大康王朝已经势衰,镇国大将战死边疆,长子一同殉国。军中人才凋敝,眼看着再无人能战。
镇国将军留在京城的幼子在此时站了出来,说愿意继承父兄遗志,统军杀敌,抵御外族入侵,皇帝感其英武赤诚,当即授其将位,同时也册封了他那位继续留在京城的妹妹为郡主,享受与皇族相同的待遇和尊荣。
这位幼子领兵在边境鏖战月余,终于打掉了敌军的大部分精锐,暂缓了大康王朝的灭亡。
只不过,大康王朝后来还是倒在了内部的分崩离析之下,这是后话了。
事儿看上去是个好事儿,但是沈睿宁知道,这其中也有着裹挟。
萧明月端起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口,轻声道:“作为公主,我自然觉得是好事,这是我大梁皇室对你父母的认可,也是对你这位将门之女的回护。作为你的表姐,我也觉得这事儿起码不坏,你能被册封郡主,后续会有很多好处,也有诸多方便。”
“不过,若是作为朋友,我则需提醒你,册封意味着安乐与尊荣,也意味着责任和枷锁。”
沈睿宁深深地看了萧明月一眼,对方则侧过脸,望向窗外。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摇曳的柳枝照映进来,散碎地洒在窗台上,一只黄鹂在枝头轻巧地跳跃鸣叫,复又振翅飞走,欢快而又自由。
萧明月不觉望得出神,唇角微微扬起,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三日后,沈睿宁进宫谒见太后。八年前她随父母回京的时候见过太后一次,相比那时,老太太的白发更多了些,脸上也多了些许皱纹,但是整体肌肤保养得很好,慈眉善目,笑容温和,有种雍容的贵气。
太后拉着沈睿宁的手叹息着回来就好,又聊了些云州之事,聊着聊着便与沈睿宁一同落下泪来。
“苦命的孩子,”她心疼地望着眼前的少女,抬手帮她将鬓边碎发抿到耳后,复又拍着她的手背道,“以后住在京中,多和你表姐他们走动走动,哀家已与陛下商量好了,择日册封你为郡主,到那时,本宫就是你的奶奶,在京城里,没人敢认为你是孤女,也没人敢欺负你!”
沈睿宁豁然抬头,露出一脸震惊的模样:“您、您说什么?这…臣女、臣女哪里担得起……”
太后看她惊得小脸都白了,微笑着安慰道:“这是你们沈家女儿应得的,也是哀家与陛下的意思,哀家说担得起,你便担得起。”
沈睿宁抹了一把眼泪,急忙起身行礼,一声“臣女叩谢太后恩典”唤得真挚而又走心,一副诚惶诚恐却又感恩戴德的模样。
太后眯着眼看着跪拜在地的这位沈家之女,满意点头。
八年前她曾见过此女一次,那时便觉得乖巧可爱,就是胆子小些,身子弱些。
不过这样最好。
这样才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