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天空并不晴朗,不知何时已经是阴云密布,大概很快便会下起大雨。
下雨好,可以冲掉他们的脚印痕迹,彻底摆脱追兵。
蓝萱看着洞外的阴沉,自嘲笑了下:“其实我的身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鹤拓白巫族人,黑巫族反了的时候,我的家人尽数被杀,我哥哥拼了性命把我送出了鹤拓,让我在大梁好好活下去。”
蓝萱原本晶亮的眼眸暗了暗,她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很听话,又想着尽可能离鹤拓远一点,这样才安全,所以历尽艰辛逃到了京城,在路上我花银子买了个假身份,后来到了京城就靠做些短工赚钱养活自己。再后来沈府招买侍女,我就去了,没想到跟小姐一见投缘,我不敢骗她,就主动告诉了她我是鹤拓人。毕竟在你们大梁人眼里,鹤拓人会操纵毒蛇毒虫,还会养蛊下蛊,很多人不愿意和我们接近。没想到小姐一点也不嫌弃,甚至让我当了她的贴身丫鬟。”
蓝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泪光盈盈地看向沈睿宁:“小姐这样相信我,爱护我,我自然要好好守护小姐!所以,就算被你们都知道我是鹤拓人也无所谓,只要小姐平安,我就安心了。”
这声情并茂的一段话,听得沈睿宁忍不住按了按额角。
林远昭侧头过来,覆着白绸的眼睛转向沈睿宁:“她说的这些,你信?”
沈睿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段话破绽那么多,还需要问自己信不信吗?!
“信啊!”她却不能拆台,只能由衷道,“萱儿是我见过最善良纯洁的女孩子,虽然她身上养着一条青色的毒蛇,偶尔也会招来一些毒虫一起玩耍,但她一直兢兢业业做着我的贴身丫鬟,你在我们沈府居住,定然可以感受到!”
林远昭勾了勾唇角:“确实。”
他似乎往花朝的方向转了转,花朝听他们的话语正自出神,没有注意到自家大人的细小动作。
既然沈睿宁信了,花朝也没出言戳破,林远昭也就点点头,表示“原来如此”以及“好生同情”。
众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晏融的一阵咳嗽声打破山洞里的安静。
沈睿宁不放心,拿着水囊走过去查看,晏融摆了摆手,却道:“让我探下你的腕脉。”
沈睿宁下意识缩回手臂:“我又没事。”
“没事也要探过才知道。”晏融按住她的衣袖,伸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不远处的林远昭侧了侧头。
半晌,晏融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动用真气过度,经脉紊乱,师妹,你这样不行啊。”
“云州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还知道你也身中飞针,虽然取了出来,但是对你的经脉损伤极大。”
晏融认真地看向沈睿宁,音量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让山洞里的所有人听到。
“师兄知道她的伤势?”林远昭远远问道。
晏融“呵”了一声:“虽然我与师妹久未相见,但是师妹的事情我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我自然是了解的。”
他又看向沈睿宁,深情道:“师兄之前不是托人转交给你一本针法,让你每日给自己施针吗?”
沈睿宁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认真道:“师兄,我有每日施针。”
晏融哀叹一声:“可是你的脉象说明,你还在不管不顾地滥用真气,这样不行啊……万一以后找不到根治之法,可能会……”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仿佛不忍心继续往下说了一样。
沈睿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坐在不远处的林远昭慢慢站起身:“可能会怎样?”
“会身体不好!”沈睿宁抢答道,同时瞪了晏融一眼。
晏融却不理她,继续道:“会缩短寿命。如果继续这般不管不顾不知休养,大概也就剩三五年可活吧。”
林远昭的眉心骤然拧紧。
晏融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继续道:“不过也不用太紧张,只要她能少用内力,每日施针,还是可以活久一点的。”
林远昭与晏融遥遥对着,没有说话。
晏融倒是笑了下,对沈睿宁道:“你看,妹夫多担心你。”
“你可闭嘴吧!”沈睿宁烦死他了。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大雨滂沱,林远昭没有言语,只是慢慢盘坐了下来。
沈睿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靠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宁儿,”林远昭第一次这么叫她。
沈睿宁:“……”有点不适应。
林远昭叹了口气:“果然这么叫你有些不习惯。”
沈睿宁干笑了两声。
林远昭:“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沈睿宁:“我觉得没必要。”
林远昭摇头:“很有必要。”
他顿了下,又问道:“所以三年之约,是因为这个?”
不远处的晏融耳朵倒是很尖:“什么三年之约?”
“三年之后刺杀你的三年之约!”沈睿宁瞪他。
晏融闭嘴了,转过头去偷笑。
“是这样吗?”林远昭追问。
沈睿宁斟酌了一下,道:“也不完全是。”
“就是觉得,我们本该有着属于自己的选择。”
山洞里一时间无人说话,其他几人也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她的话语。
只是这句话落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各不相同的意味。
山洞外大雨滂沱,雨水在洞口形成一道水帘,流水阵阵。声声撞在人的心头。
第二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