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的几人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客栈便将采购到的药材堆到了沈睿宁和林远昭的房中。
大家对了对各自打听到的消息,发现最棘手的还是那三味鹤拓药材。
“药材的事情,也许还有转机,”沈睿宁道,“既然我们已经打听到,那位手札上所写的‘吴秀’便是吴家的人,明日便可以去尝试接触一下,吴家在眉州势大,说不定他们家就有这三味药材。”
林远昭已经拆下了白绸,只是眼神还不太灵光。他皱了皱眉:“还是正事重要。”
沈睿宁按住他的手臂:“我的事是正事,你的药也是正事。而且只是顺道问问,不打紧。你帮我我帮你,情理之中。”
她松开手,没看到林远昭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听说这个吴秀是吴家年青一代中比较低调的,吴家年轻人中俊杰不少,要么会做生意,要么学识不错能考功名,要么跟着家中前辈学了武。不过听说这位吴秀是什么都会一些,但是什么都平平无奇,不过知道他的人也不少,因为他是个大孝子。”
刚刚也出门采买加打探消息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看来他们也听到了相同的信息。
沈睿宁接着道:“听说他母亲久病卧床,这位吴秀便一直在外面寻找天下名医,希望能治好他母亲的病。”
“而且他为人和善,只要上门的医者他都会以礼相待,就算最后没有治好,他也会支付诊金将人家送出来。”
“据说刚开始还是一些名医上门,后来有些骗子看他好说话,也上门骗银子。其实对于吴家来说,骗银子是小事,但是这些骗子瞎开药方让人家母亲更加遭罪,这可就触了这位大孝子的逆鳞了。听说有几个骗子被赶走后,没两天便死在了眉州城外,官府当命案来查,但是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也只能不了了之。”
“从那之后,就没人敢上门行骗了?”林远昭问。
“对,”沈睿宁道,“从那以后,确实没有假医者敢上门了,”
林远昭缓缓点头,没说什么。
晏融则叹了一句:“看来这位大孝子不仅仅是和善,也能下狠手。”
“总比继续被人坑害强。”一旁的蓝萱道。
“若换做是我,我也会要了那些骗子的命。”不太言语的花朝居然也冷冷开口。
蓝萱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想要调侃她两句,可是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
第二日,吴家府邸门前来了一位十分气派的名医。
说他气派,是因为寻常医者一般只带一名药童,顶多再加一名仆从。
但是这位气派的名医居然带了两位药童一位仆从,还有两位说是他的师弟。
吴家对上门的名医一向以礼相待,但是面对这样的阵仗,吴家那位年过半百的管家也为了难,只得说进去通报一声,让他们在门口稍等。
稍等片刻,便见一位年轻人从府中快步走来,他在门口先像装扮成名医模样的晏融拱手施礼道:“在下吴秀,先生可是为家母的沉疴而来?”
晏融呵呵微笑,捋了捋早上刚贴上的山羊须:“正是。”
吴秀言语恭敬:“先生如何称呼?”
晏融:“在下姓晏。”
“原来是晏大夫,”吴秀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脸上却笑意不减,“晏大夫远道而来,先随我进去休息吧。”
晏融也没客气,踱着步子跟着吴秀便进了府邸大门。后面的几位目不斜视鱼贯而入,吴家管家在旁边看着,默默摇头。
怕不是又来了几个骗子,也不知道明天城外又会多几具尸体。
吴秀亲自为几人安排好住宿,贴心地询问诸位有没有吃过午饭。
晏融也不客气,拍了拍肚子说没有,确实饿得慌。
沈睿宁跟在他后面忍不住想捂脸,刚想出言挽回点面子,站在他旁边的林远昭却轻轻拉了她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
酒足饭饱,一直默默在旁作陪的吴秀再次审视着众人,对晏融道:“敢问先生,为家母看病的是哪位。”
晏融放下手中酒杯,瞪大了眼睛:“公子何出此言?当然是区区本人在下我了!”
吴秀微微一笑:“先生如果擅医,且能治疑难杂症,却为何连你两位师弟都医治不好?”
他抬了抬手:“你这两位师弟,虽然一位俊逸挺拔,一位清秀俊俏,但是都面色略显苍白,唇色浅淡,想来身体都不太好吧?”
晏融做出惊讶的模样,然后哈哈一笑,拱手道:“吴秀公子果然慧眼如炬,看来能让在下进来吴府,也是看出在下确实有医术在身了!”
吴秀笑容依然浅淡:“先生指尖有薄茧,应该是经常为人施针,身上的药香混杂,却不让人烦躁,应该是自己炼制药丸时沾染了味道,不似一些骗子,随便拿些草药在身上胡乱抹一抹就算了事。”
吴秀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回忆起那些骗子有些恼怒而已。
晏融露出崇拜的神情:“吴公子厉害,实在是厉害啊!”
吴秀笑了下,嘱咐几人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给母亲看病即可。
他临走前还专门嘱咐道:“诸位就在这个小院里休息便好,戌时以后,建议诸位不要出房走动,家中夜巡严格,万一将几位当做贼人误伤了,那就不好了。”
晏融笑着应下,他送着吴秀离开,在他身后慢慢关上了房门。
这一夜,月黑风高,戌时之后外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依然只有秋虫已经略显绵软的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