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都城北郊附近的一处树林中,只见两名佩戴面具的深衣男子正站在林中秘密交谈着。
“堂主,属下办事不力,还是让义晟侯夫人跑了。”此时,其中一名男子继续开口道:“不过那日来救她们的人,除了有姚勇志,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只是那日此人蒙面前来,属下未能看清他的容貌。”
另外一名男子听到后,却是不屑地笑道:“呵,跑就跑了,来日方长嘛。不过你方才说的‘她们’,难道说那日除了有叶夫人在,还有其他的人?”
“是,而且据属下查探,另外那名女子不仅是义晟侯的侄女,而且似乎还与沈公子有所联系。”男子说完后顿了顿,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二人举止亲密,看着并不像是普通的关系。”
“哦?你是说沈大公子与一位女娘举止亲密?”只见堂主忽然像是提起了兴趣一般,讥笑道:“哈哈哈哈,你确定这女子是叶勉的侄女?”
“堂主……”男子见堂主笑声过大,遂左右扫视了几眼周围,随后提醒道:“属下确定,不过堂主如今独身在外,行事还需低调些才是。”
然而堂主却是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不还有你呢吗?如今坠羽堂有你帮我坐镇,我这堂主之位,日后早晚会是你的。”
“堂主。”男子听到后却是低头紧张道:“坠羽堂乃堂主您一手所建,属下虽有幸被堂主提为副使,但属下对堂主一直忠心耿耿,绝无取代之意!”
“好了,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且继续暗中盯着,若叶家之后仍有何风吹草动,你随时向我禀明。”说罢,堂主便转身准备离开,只听他边走边笑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若为窈窕淑女,不怪君子好逑啊,哈哈哈哈。”
*
此时,都城廷尉府处。
叶晋锋眼见戌时已到,遂决定暂且返回家中,确认文茵此刻的情况。只见他告别了廷尉府内的几位官员之后,随即便骑上了快马准备启程。
一路上,他回想着文茵今日的所作所为,不禁觉得烦躁不安。
自今日文茵被他带回侯府之后,他便不顾母亲的意思,强行让文茵进足在她自己的屋中。可无奈他又必须即刻率人马返回无善堂内,以确保将那几名喝过药的闹事男子带回廷尉府审问。所以时至此刻,他还一直未曾好好地和文茵算一算今天的账。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文茵到了现在,已经学了十余日的礼法,却仍能在今日对一些陌生之人说出“不行就抽她一顿”这样的浑话。
她的礼数,还真是学到家了!
叶晋锋越想越生气,他本以为文茵并不知晓余医师坐堂的时间,所以今日他提前将文茵送至无善堂,就是想着让她无法在无善堂见到余医师,那文茵就定会随即同他返回家中。如果这样,那他便可在去往廷尉府前,先在送文茵回家的路上,为她买些长安好吃的美食,以此缓解他们二人今日早晨在家中生出的矛盾。
可这下好了,白天的矛盾还没解决,他这个妹妹如今就又惹上了几名张牙舞爪的壮士……
不过幸亏她说的那药还算管用,确实止住了那几人的泻疾,若非如此,只怕她是要小命丢矣!
想着想着,叶晋锋便已到了侯府的门口。
秦雪见儿子行走之间怒气冲冲,遂急忙拦着道:“晋锋,这么晚了,还是早些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啊。”
“阿母,今日若再不管她,只怕明日她是要上天!”说话之间,叶晋锋仍走速极快,连带着引出了一阵疾风,跟随在他与秦雪之间。
“晋峰,晋峰!”秦雪紧跟在叶晋锋的身后,焦虑地喊道:“你走慢点!”
然而叶晋锋却没有回应,反而是在快要走到文茵的屋门口时,振声道:“秦文茵!”
此时府中前院的家仆们也被叶晋锋高昂的声音吸引了过来,然而后院中,却仍是一片寂静。
待叶晋锋走到了文茵的房前后,只见他急切地扣着门道:“开门,秦文茵。”
可门拍着拍着,叶晋锋却注意到门并未锁住,这让他有些意外。
只见他叹了口气,随即轻轻地将门推开后,和秦雪一同走进了屋内。
“这是睡了?”秦雪看着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文茵,惊讶道:“自正午用了一顿饭后,她还未曾进食呢,怎就睡了……”
此时叶晋锋注视着文茵,意外发现文茵的眼睛周围似有红肿之像,以及她的睫毛处,仿佛还挂着些许泪珠。
她今日哭了?
叶晋锋感觉内心有些难受。
他明明记得,自己离开侯府之前,她还只是一直沉默不语,瞧着就像是赌气一般。而当时的她,并未有想要流泪的迹象。
可如今她这幅样子,明摆着就是在自己走后,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哭了很久,才会将她自己的眼皮都哭得肿了起来。
叶晋锋深沉地注视着文茵,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随后他又看着母亲将文茵的被褥往里掖了掖,轻声笑道:“晋锋,你看你妹妹这睡得,可比白天乖多了。”
“……”叶晋锋蹙着眉头,一腔怒火也随着文茵又哭又睡一事淡了大半,只见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永远这般没心没肺,迟早要吃大亏。”
秦雪听到后,起身走到了叶晋锋的身旁。她与儿子一同看着睡梦中的文茵,忽然听到了文茵喃喃道:“阿父……我要成……阿父的师妹了……嘿嘿……”
“这是在说梦话?”秦雪看着文茵一遍发出着微弱的鼾声,一边又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随即对着叶晋锋笑道:“这做着梦,还在想着拜师,也只有这孩子能做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