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的矛身已爬满锈迹,不见旧日的锋芒。
在矛骹的下沿,垂落了几枚狭长的六角铜铃,像极了五条宅邸屋檐下的惊鸟铃,只是更小巧一些。悬挂这红字符咒的铜舌伸出了六角的边缘,长长的符咒几乎将要碰触到地面,朱色印记依然显眼而明亮。
不经意间,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铃铛碰撞的响声回荡在狭小的室内。
似乎曾听到过这般清脆的铃音,也有可能只是错觉而已。
五条怜知道的是,她从未见过这件咒具,也不曾知晓它的存在。可不知为何,它的名字就踟蹰在唇齿之间。
“……天沼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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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2006年6月13日,东京都,塔利影院—
发生在未来的一切全都是从电影开始的。
是的,从那场错过的电影开始。
在上一个周日,五条悟就和她说好了,会在周五和她一起去看那部上映不久的好莱坞大片。
随后是周三,他说突然被安排了任务,但肯定能飞快地搞定,叫她快点买好票,否则肯定只能坐到影厅的角落里。
到了周四,向他确认了明天的安排,他过了五个小时才回复,说任务很顺利,没有问题。
而后,是今天,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没有出现。
梅雨季节,潮湿的空气比任何时刻都要恼人。五条怜站在电影院的霓虹灯招牌下,忍不住拉扯着校服的领口。
今日连空气也沉闷,必须用力地呼吸,才能真正汲取到氧气。
拿在手里的电影票,不知不觉已经吸饱了空气中的水分,软趴趴地伴着重力垂向地面。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两分钟。
五条怜第十三次打开手机短信,十分钟之前发送给五条悟的消息直到现在还是未读状态。
说真的,她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连消息都没有看,大概率是被任务耽搁了,可他昨天又说任务很顺利,五条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如果只是因为任务的话,她也不会计较什么。咒术师是忙碌的工作,这一点她有所耳闻。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应当和她讲一声,让她提前做好会被放鸽子的准备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傻兮兮地站在这里,经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她是在等待迟到的同伴。好丢人。
五条怜缩了缩肩膀,挪动到边上的盆栽树旁,试图用并不繁茂的枝叶遮挡住自己的存在。
大概是错觉,总觉得望向自己的目光更多了。
还有一分钟。他依然没有出现。
算了。不等他了。
五条怜彻底罢休了,阔步走向影厅门口,听着检票员扯下票根时的“咔啦”声,恍惚之间,似乎自己的呼吸也被拉扯了一下,有些难以喘息。
都怪梅雨天。她想。
“小姐,三号厅在这边哦。”
检票员很友善地提醒着她,亮着光的“3”字灯牌就在他的身后,只要往前迈出三步就好,不必指明她也能看到。
仅剩的另一张门票,在梅雨的空气中变得愈发柔软,仿佛坠入了水中,彻底失去了纸的形态。五条怜仍是停在远处,几秒钟后才迈出步伐。
她后退了两步。
“那个……突然想到,我还有事要做来着。”她居然下意识地对陌生的检票员解释起来,“我待会儿再进来……啊不是。我下次再过来。”
留下这几句话,五条怜几乎是逃跑般冲出了影院,重新将自己置入潮湿的风中。
抛弃五条悟一个人看电影,这种事情她果然还是做不到。
还是下次再说吧。
等到下一次再……
呼吸。呼吸。心脏跳得好乱,只是因为刚才自己跑得太快了吗?
五条怜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呼吸依然急促,心跳仍是紊乱。感觉真糟。
不是很愿意去思考,但只要闭上眼睛,哪怕只是短暂地眨眼,她都能看到五条悟,却看不真切,仅是模糊的影子而已。
六眼是最强的。五条悟是最强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
没有必要为强大的人赋予多余的关心,倒不如说关心对他而言才是拖累。
五条怜这么告诉自己,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心安。
对。不用担心他。
等到任务结束了,再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就好。
站在通往咒术高专的台阶前,五条怜依然在试图用这番念头为自己洗脑。
当然了,她的努力一无所获。否则她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担心。
五条怜不知道他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处理任务,不过作为咒术高专的学生,他能够接受到的任务最初一定是从这里传达过去的,所以她应该不会白跑一趟。
说不定还能在这里见到他呢,要是真能见到他那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的她,习惯性地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
戴上了口罩和黑款眼镜,穿着格外宽松的外套遮挡住身材,灰白色的长发尽数藏在帽子里,她特地全副武装了一番,目的倒是纯粹,就是不想被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认出来。
虽然这里也不会有人认识她。
慢吞吞地踏上台阶,一级又一级,漫长得让人看不见尽头。五条怜不知道是应该走快一点,还是放慢脚步更好。
她只来过这里一次,是被五条悟拉着一起过来的,还没迈过正门就响起了警报,吓得她差点从楼梯摔下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五条悟忘记向校方报备她的来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