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卿卿恋恋不舍地从暖和的锦被中爬起身,玉芙服侍她梳洗打扮。她刚迈出寝阁大门,在外等候已久的护院朝她伏身行礼:“公主。”
宋卿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站定在正门前。这护院乃是她府中侍卫之首,若非是遇上要紧事,他平日断然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昨夜府中似有人潜入。”
宋卿卿满脑的瞌睡顿时被他这句话惊醒。
公主府本就戒备森严,自从昨日苏裴晗在马车上提醒她后,她回府便命侍卫加紧巡逻,唯恐府内会出乱子。结果就在这样的严防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偷偷溜进她这公主府中!?
“可有捉到来人?”
护院将头埋低了些,答道:“并未。”
“府里的侍卫都是饭桶不成!?”宋卿卿不满地甩了甩衣袖。
护院沉着张脸,半跪于地,向宋卿卿抱拳道:“是属下失责!”
“昨夜属下已按照公主的吩咐,命府中值夜的侍卫每半刻便巡逻一次。只是潜入府内的人武艺高超,身手敏捷,属下未能将他捉拿。”
“好在那人既没有偷盗宝物,也没有伤人性命。只是……”
宋卿卿斜觑了他一眼,“只是如何?”
“只是那人入府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内院,而是东院。”
公主居住的内院往往会安插众多暗卫保护,而其他庭院里的人手与之相比要少上七分。也正是这个原因,侍卫昨夜才没能及时将来人擒住。
“东院?”宋卿卿喃喃道。
莫不是宋徽元的党羽偷潜入这府里寻他?
“前两日公主收留进府中的人不正是住在东院吗?”玉芙好奇地问。
宋卿卿朝跪在眼前的护院扬了扬下巴,“你再去东院里瞧瞧。”
护院颔首应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便回来禀报。
“禀公主,东院里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宋卿卿坐在寝阁里,散漫地挽起衣袖,向香炉中添上一点燃香,“那阁楼里的小郎君现下怎么样了?”
“那人方才醒了,属下查问过,他说昨夜病重,他意识不清,并未见过什么人。”
宋卿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忍不住腹诽。
昨夜大夫诊治时宋徽元还是高烧不退,今日便能立马清醒过来?若是别人遇上此事,也许还能觉得他宋徽元命大。但现在他落在她宋卿卿手里,可就没这么好糊弄过去了。
她本以为可以轻易解决宋徽元这个大麻烦,结果不成想他竟是在这般年纪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党羽。
“你再去宫中调些人手,本宫不想在府中再看到一只外头飞来的苍蝇。”宋卿卿虽噙着浅笑,却隐隐带着几分威严。
护院垂首称是,转身欲走。
“等等。”宋卿卿叫住他,“按照我这公主府里的规矩,你便自去领罚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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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苏裴晗方回了府,用膳时听宁安提起昨夜之事,一时没了食欲,便搁下碗筷去后花园里寻人。
雪霁天晴,雾霭尽散。花园的草木皆被积雪覆盖,寒梅于冬日里独立枝头,粉嫩的花簇在拂过的寒风中轻轻摇曳。
宋卿卿披着一件鹅黄色的狐裘斗篷,鬓间步摇于日光下泛着涟漪,她素手执着狼毫,正坐在凉亭里的矮凳上。
苏裴晗一脚迈进庭院,就看见眼前这副景象。
他慢慢走近,随侍在宋卿卿身侧的玉芙正欲向他行礼,他扬手止住她的动作。
宋卿卿几乎将半个身子都伏在石桌上,神情专注地将目光盯着笔下的白纸,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试图临摹字样。
京都城中最近出现了一个新的书法大家,他的字画一经展出便被疯抢,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这一小卷。
这大家的笔墨遒劲有力,笔势流畅,如屹立寒夜的翠竹,刚正又漂亮,宋卿卿一眼看了便觉得喜欢。
她虽不通诗文,但却对这字迹青睐有加。而今好不容易照着书卷写到最后一行,胜利就在眼前。
“公主这是在写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卿卿心底一惊,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抖了一抖,好好的一撇便不受控地向上划过,在整洁的纸上留下碍眼的痕迹。
本该临摹得完美无缺的纸张就这样毁于一旦,宋卿卿火气直往头顶冒,她将狼毫摔在桌上,面色不善地转过身。
苏裴晗一脸无辜地站在她身后,朝她眨了眨眼,浑然不知她怒从何处而起。
宋卿卿揉了揉自己写累了的手腕,冷漠道:“三百两!你赔我!”
她朝苏裴晗伸出掌心,俨然一副非要他负责到底的作派。
那书法大家一字可值千金,苏裴晗虽没有毁了原作,但是却毁了她这一下午的心血!她若不是念在他帮过她几次的份上,是断然不会只要求他赔偿区区三百两的价格。
苏裴晗低下头看向石桌,将摆放端正的字样拿起,仔细端详了片刻,面色古怪地问:“公主为何要临摹这字?”
宋卿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将它摆在桌上抚平褶皱,“堂堂探花郎怎的这般不识货。你可知这是何人的字?”
“何人?”苏裴晗问。
宋卿卿见他目光一直落在这字迹上,便将一旁的白纸拉过来覆于其上拦着他的视线,“现下京都里最为盛名的丹青大师你都不知。”
她啧啧两声,状似怜悯地朝他摇了摇头。
虽说她也不认识这书法大家,但是蒙住一个小小的苏裴晗应该也不在话下。
她拿起一张白纸,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