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徐徐走到姜知面前,探出手来,熟络地拉起她手,“姐姐昨日本该回门的,父亲母亲听闻陛下宣你入宫便没强求,姐姐怎么今日也忘了?”
姜知低头,看着她拉起的手,微微皱眉,心中莫名地稍有些不适。
她自幼父母离世,由亲戚朋友轮换着养大,看遍人间冷暖,如今这莫名多出的亲情,自然让她多少有些抗拒。
她将手小心抽回,“今早起晚了,要不明日吧。”
江雪垂下眸子看了眼她的动作,缓缓放下手,神情依旧温柔地回道,“姐姐这是什么话,哪有回门让父母等明日的道理。”
她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旁边路人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落下,周围又是一阵议论。
“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孝敬,宣诚王到底是遭什么孽了,到头来竟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啦,不知道这位是什么脾气吗!”
姜知没开口,只是目光冷眼横扫了一遍周围,四周声音这才陆续停止。
眼看着原本炒起的热度被江雪这番搅乱,姜知也没了心情再继续叫卖。
她转身走向白轻云,撇头指了下江雪的方向,“今天看来是卖不下去了,我明日再来找你。”
白轻云往江雪那儿瞥上一眼,不悦的神情毫不避讳地挂在脸上,“行吧,赶紧把她给我带走,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她,我看着更不舒服。”
白轻云似乎一点不忌于江雪的身份,方才众人行礼时,整家画廊外只有两人是立身不动的,一个是姜知,另一个便是白轻云。
听了她的话,姜知不忍莞尔。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这姑娘言语尖酸,可和她相处,却让她莫名觉得真实。
白轻云给人的感觉就宛如那璞玉,外表粗糙麻裂,内在却是洁白无瑕。
同她告别后,姜知带着荷月两人上了江雪马车。
太子府的马车可谓是华丽绝伦,四面由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暗黄色的绉纱遮挡,内饰设有一台面,上面置满了新鲜果品。
见姜知看着出神,江雪面含桃花笑道,“姐姐若是喜欢这车,妹妹明日可以禀明太子殿下将车送到姐姐府上。”
闻言,姜知有些惊讶地回过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古代的豪车,心里难免好奇,便四处张望了下,竟没想到被人误会成了那喜欢夺人所爱的穷亲戚。
“送我?”姜知指着自己尬笑两声,“不必了,我只能说比不上我以前那辆迈巴赫。”
黑夜、暴雨、大桥,迈巴赫飞驰而过,车上是那如今全国最年轻的C市首富——姜知。
话音刚落,马车已悠悠停下,车帘外马夫说道,“娘娘,郡主,到王府了。”
姜知没等江雪先下了马车,车帘刚落下,江雪身旁的盈儿便不乐意道,“小姐,您瞧她那样儿,您现在都已经是太子妃了,说远点那是未来的皇后,她一个郡主,夫君还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外姓侯,有什么好给她好脸色的!”
江雪脸色沉下,神情漠然地看着那落下后晃动不止的车帘,“她毕竟还是郡主,太子妃可以换,可郡主不是那么容易废的。”
何况,江芝她如今没那么蠢了,这一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姜知没有等她先进了府,府中下人见她跨过门槛,纷纷拿起手上的活躲向别处,就如同躲避瘟神一般。
最后只得一管家硬着头皮笑脸迎上。
“郡主回来啦,老仆这就去禀告王爷和夫人。”
姜知瞥他一眼,点点头。
那管家就像是逃命似的,连滚带爬地往院内跑。
姜知一时漠然,扭头看向身旁的秋荷秋月。
“我看着很吓人吗?”
两人摇摇头,“郡主绝美。”
姜知一摆手,心道,原来下属拍马屁这事,在古代也盛行。
宣诚王府依湖而建,整座王府围绕在一碧波荡漾的清湖旁,府邸宽阔华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行至堂前,檐上四角高翘,与那碧色琉璃瓦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一座王府竟能堪比上那宫中皇殿。
待姜知与江雪一同来到正堂,王爷已经在上位坐下,身旁还立着位面态雍容的女人,想必便是原主母亲姚氏。
宣诚王乃当今皇上胞弟,虽已过而立之年,体型却被养的极好,肥头大耳,远看着哪里像个王爷,分明是个穿了衣服的秤砣。
反观那姚氏,气色养得红润,体态轻盈,一身雅致的饰品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见姜知刚走入堂内,姚氏便开始娇柔的擦拭泪水,“王爷呀,您说我这养得是个什么女儿呀,天下哪有回门省亲忘了的姑娘呀!”
姜知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心里泛起嘀咕,虽说这回门是凸显古代子女孝道的一种方式,可她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她分明记得原主那父母应该很宠溺她才是,不然怎会养出江芝那般骄纵的脾性。
姜知还在思索,江雪不知何时走上前来。
盈儿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托盘样式各异的首饰。
姚氏定眼一看,哭天抢地的声音立马止住,脸色笑意灿烂,“二姑娘这是……”
“母亲,这些都是太子殿下托与女儿的一些小心意,还望母亲笑纳。”
姚氏脸都要笑烂了,伸手随意拿起个簪子瞅了瞅,“嬷嬷,还不收下,嗳,对了,江雪呀,我最近听闻京都新进了一批蜀锦……”
“太子府上正好有一匹,明日女儿就去寻位上好的裁缝,做好衣裳给主母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