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陆叔叔
绿玉儿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阳光透过月白色的帷帐照进来，暖洋洋的。床铺铺设简单朴素，床单被褥皆是粗布所制，但却是整洁干净。绿玉儿顾不得心里的狐疑，起身掀开幔帐，下了床。
屋子不大，也简陋，床头那边开了一个不大的小窗，窗外却呈现的一片田园，碧绿一片，各色蔬菜果木或参差或齐整的生长着，现出一派生机。耳边还不时传来鸡犬之声，绿玉儿看出这是一个农家。可自己昨夜分明是在城隍庙里，怎么来到这农家呢？猛的记起自己喝了两个乞丐的迷魂酒，后来发生了生什么？绿玉儿惶惶的查看了一遍周身，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又见自己的包裹行囊都放在面前的八仙桌上，原封未动。更是纳闷，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呢？她推开木门，出去是一所小院，鸡鸭追逐欢闹，却不见有人影。绿玉儿穿过小院，推开柴门，沿着一段石子坡路，来到一汪池塘边。见一人头戴草帽在那里静静垂钓。此人虽然背对着自己，绿玉儿却感到他非同一般农户，她随手在身边的柳枝上摘下一片柳叶，在手中一捻一弹，飞了出去——直奔那人的右肩——那人猛地将身形站起，举手提竿，就在毫厘间巧妙的躲开了柳叶镖。却闻得他哈哈一笑，挑起的鱼竿上早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绿玉儿心中佩服。不再敢造次。
“姑娘醒来了。”
那人一边极其平常的问着一边回转身体，声音浑厚亲切，像是在与自家人打招呼。绿玉儿见他原来是一名长者，约四十几岁，眼睛藏在帽子的阴影里，下半边脸飘着墨黑的髭须，身材瘦而健挺，虽是农家打扮，却不是农家气质。玉儿赶紧万福施礼，口中道：
“多谢前辈昨夜相救，小女子有礼了。”
那人也不理玉儿，自顾自的将鱼竿收在手里，提着钩上的那条不大的鱼，向回走来——
“鱼虽小，够熬一碗汤了。”他怡然自乐的说道，来到绿玉儿跟前，方才说道，“姑娘多礼，回屋吧！”也不停步，径直朝小屋走去。
绿玉儿正身，缓步跟在后边，心中却猛然觉察——此人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记忆力还掠过一丝熟稔的微光。
那人果然在屋内的锅灶生火熬起鱼汤来。手把还很娴熟。绿玉儿进得屋来，却不知哪里能帮上忙，只得倚在门边观看。心里却为刚才自己发了柳叶镖而不胜惭愧。
“这里是杨柳镇，离京师不过七八百里。姑娘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啊？”长者漫不经心似的问。
“我——我自京师而来，欲想西去——西去寻亲——”玉儿吞吐着回答，她原不太会撒谎，而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一定的目标。那长者并不在意玉儿的含糊回答，又在灶下加了一把柴，锅上一会就蒸汽腾腾，玉儿闻到了鱼的鲜味，感到肚子饿了。
长者好像也是热了，这时才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上半边的头脸来：乌黑的头发只在鬓角处白了两缕，松松的系在脑后，额头稍稍前突，半眯的双眼，却敛不住眼底的精气神。绿玉儿越发感到这长者的面熟。她的心开始微微发颤，虽然没有马上想起什么，却记起了一种痛的感觉。
“请姑娘屋里稍候，马上就吃饭，你定然是饿了吧！”长者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绿玉儿恍惚被让进了屋内。突然她的心中猛醒——一下记起此人的身份，绿玉儿心中一惊，就这么几日光景，自己怎么竟然会一时想不起来？她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间。却不漏声色，一会儿，看见那人端着热腾腾的鱼汤碗走进屋来——
“你是什么人？——”绿玉儿突然开口发问——
——那人却小心的将汤碗放在八仙桌上，然后，睁开原来眯缝的眼睛看着绿玉儿——这一看，更使玉儿确信无疑。
“我是——你的故人——”他的话音未落，只听“锵”的一声，绿玉儿已经手按绷簧，将秀剑“飞燕绦”压在他的肩颈处——
“陆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绿玉儿秀目圆睁，玉面一沉，冷冷的道。
“玉儿姑娘息怒，我若想加害于你，何须等到此时？”
陆大人并不曾丝毫躲避，反而笑了笑，话语温款款的，满脸像长辈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的那种神情。绿玉儿慢慢收回秀剑，觉得他是那个陆大人却又不像那个陆大人。陆大人却跟没事似的拿来一盘馍馍，和一双碗筷来，撂在玉儿跟前，示意玉儿坐下——
“来！先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聊好吗？”他把汤碗朝玉儿那边推了推。玉儿却不动，
“陆大人还是先告诉我，您意欲何为？却何来故人之说？您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是来缉拿我的，何不快动手？”
绿玉儿秉了秉手，一串发问，陆大人含笑摇了摇头，自己却先拉过一张板凳坐下来。
“我不但知道你的身份是绿玉儿，还知道你的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飞燕绦’，乃是花月派掌门传承之物。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你真实身份乃是花月派第三代传人，凌波仙子杜卿卿——不，杜采薇之女欧阳晓月。”
陆大人言罢，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绿玉儿——绿玉儿也用一双美目冷冷地迎接着他的目光——此时此刻，仿佛时间都停了下来。
“您到底是谁？”玉儿微扬起下颚，淡淡地问道。目光仍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陆大人却忽然间目光柔和下来，似乎哀怨又惆怅的叹了口气——
“像，太像了——可惜你娘……”
他用无限柔和怜惜的目光望在绿玉儿脸上，神情恍惚飘渺。绿玉儿被他看得好不自在，玉面泛霞，羞怒之气泛起，
“你休胡言，我娘亲可是你随便提及的？”不由得柳眉上挑，秀目圆睁，“飞燕绦”迅疾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