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婍现在船舷边上,心中一阵感叹:“方才好险,幸好没有说出来是谁,要不然可要尴尬死了。”心内又默念:“圣人休休焉,则平易矣。唉!秦公子你这么平易恬淡,一定不会怪罪我。”
想毕,便专注看河面上的的风景。沅婍发现走着走着河面突然开阔,天也渐渐黑下来,因此疑惑道:“这船怎么要往出城方向开?这是要往哪里去?”
秦之济看着她道:“你未曾了解过此次宴会具体是何行程?贸然赴约,不是稳妥之举。”
沅婍听了心中一凛,随即放松,想到假如三皇子和秦之济设圈套引自己前来谋害自己,若是以前自己尚有顾虑,但是现在手里拿着玉妴胡,打不赢还跑不了么?又想着真要害自己,为何要请这一船的贵族名士,是放在这里给自己当人质吗?真要是逼急了,拼死也要把这一船人都杀了,把船搞沉,来个一了百了死无对证,到时候就算自己成不了仙,成了一代魔主也不错。沅婍平时只因存着因果之报及成仙的念头,还未曾真正杀过人,与人类对战,总是手下留情,但到底是兽类妖怪,底色有些乖戾。
因此沅婍冲秦之济神秘一笑:“所谓艺高人胆大,我的艺虽没有那么高,但若遇着什么阴谋阳谋,山人也是自有妙计。”
秦之济笑道:“姑娘放心,此次宴绝不会伤害姑娘。我们先去一个叫做野兰汀的地方,到了那里后,皇子会命众人放河灯祈福,如果能感动河中仙子,仙子就会显灵为众人起舞赐福,过后请名士作赋写词,谁做的文章好就会有彩头。”
沅婍道:“哦?世间竟有这样的奇事?那岂不是人人都见的洛神赋了。今日真是要大开眼界。”心内却奇怪道河神竟会以如此方式显灵?之前怎从未听说过,罢了,且看看再说。
“这个观仙宴也是近几年发现,听人说未必一定出现,我也只见过一次。”
沅婍点点头,紧盯着水面看。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只是不知还要多久才到那里?”
秦之济往远处看了看,马上顺河道出城了,便说道:“估计尚有半个时辰。”
沅婍本来心中有些雀跃,想立刻看看仙人是什么样,却不想还要等那么久,就想回去坐着休息,但是那边屋里的人都不认识,如果小谢没有回来,自己干坐着也没意思,也怕人劝酒,干脆等他出来找自己的时候再说。
沅婍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自己这边的船上的灯光璀璨,倒趁着河面周围黑了下去,只是偶尔遇见荷花丛灯光照上去,跟白天看的样子又不相同,还能听见青蛙的叫声。
沅婍感叹道:“到底是夏天了,往常在家过端午,包粽子,烧艾草,大家聚在一起很是热闹,有个弟弟虽然性子冷清,有时候晚饭后为我们吹笛,那时侯真是高兴,今年却是不能了……”沅婍住了嘴,叹了口气。看着秦之济笑道:“我听别人说你很擅长音律,如果是真的,我在书上见过一首叫做天女谪降的曲子,说是很是好听,我一直想听,却从未得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天女谪降?小时候经常听父亲弹奏一首琴曲,不知道只是名字相同还是是同一曲?这些年父亲常常在外戍边,也是很少回家了…………辛姑娘若想听,今日带了洞箫,我可用洞箫吹奏此曲旋律,只是技艺疏陋,不能展现原曲之精妙。”
沅婍笑道:“快别谦虚,今日正好有清风明月,也算良辰美景,以后相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若能有缘听到,也算大饱耳福了!”
秦之济取了紫玉箫,向沅婍略一致意,便开始吹奏。此曲起先从微弱中起声,开始比较平静,过后便转悠远,后又变得凄清起来。沅婍听着听着,六识突然有所开悟,感受到箫声中有种十分寂寞清冷的气息随风而来。
沅婍思索道:“秦之济在感叹什么啊?我看他过得蛮好的呀……也别问他了,问了他也不会说。”
不知怎的,沅婍突然脑中闪过那个血虹之阵,如果朝廷内部非要选一个人来摆阵,主阵人会不会选他?想想倒很有可能。所以他刚才才说遇着皇室便无自由,是不是说他自己而不是她沅婍,一定是皇室逼着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了。只是那狱中怪异死状的囚犯是不是他做的手脚,自己被拐骗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若是真的,自己真的不敢相信。
秦之济吹罢,看着沅婍道:“怎么了?是我吹的那里有问题吗?”
沅婍道:“我突然想起我那拐卖案还未抓住幕后凶手,实在很担心是不是还有别人遇害。”
秦之济道:“我知道这件事,你放心。这种拐卖之事,实在令人愤慨,不论背后势力如何,天道也不会容情。再者以谢景临的能力,一定能彻查到底,好让天下苍生过的太平。”
沅婍看他这样说,又不敢确定了。其实想想,如果真是他带到拐卖团伙面前,为何后来再要返回来保她?应该当时装不见直接走掉,岂不更省事?那时正是谢景临怀疑自己的时候,如果知道自己被带走,他们就有更多时间来打探消息,整理痕迹,哪会像现在留下这么多的坑让谢景临挖?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全信此人。
过了片刻,有人说道:“快到了!”随后船停靠在一小片岛上。
沅婍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水域甚广,也没有荷花丛,也没有蛙鸣虫叫,天色也晚,根本看不清离岸边有多远。
有些人便出了花厅,去放河灯,沅婍看见小谢,大声叫他,只是中间隔了很多人,边上又窄,便示意他等会过去。
沅婍点点头,看着花灯想远处流去,流到一个地方突然熄灭了。一个女人的影子从水里渐渐升上来。沅婍看见后,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秦之济忙上前问到:“怎么了?”
沅婍脸无表情:“那不是神仙,乃有一股森然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