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条波西米亚毛毯覆在被子上,流川枫就已经把水杯和分好的一次量药放在了她的床头。
来洛杉矶的时间不长,她的房间还显得有些空荡。除了角落里的电吉他和一只篮球以外,只剩下一摞摞的课业和电脑。
流川枫拉过她的椅子坐到她的床头,瞥见了脚下的透明收纳箱。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于是他弯腰去打开收纳盒的关扣,而这一声塑料扳动的声音吓得苍崎凛立刻从床的角落里翻过来想阻止他,却因为头脑的昏沉而几乎撞在床头柜上,流川枫一把扶住了她的脑袋避免了这场灾难,然后说:“老实躺着。”
收纳盒里是他的二十封国际邮件,信件按日期码得整整齐齐,开口处被仔细地叠了回去,用绸带系成一捆。
她只有一只24寸的行李箱。对于跨国求学的人来说是很少的容量,她只带了必须的物品,就连吉他的音箱和合成器都是落地后新买的。
流川枫很久都没有讲话。他俯下身,又坐起来。时钟在发出滴答的走势,小夜灯微微照亮房间一角,而苍崎凛烧得通红的脸一半埋在被子里,她闭着眼,光将她眼睫的影子拉得很长。
打破沉默的最后还是苍崎。她一直没能睡着,也在寂静里察觉到了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床头,于是她问:“你还不回去吗?”
黑色的高大影子这才有了动作,他说:“39度5,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你明天要训练,下周还有比赛。”
“那也不行。”
“…流川?”苍崎凛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她探出脑袋看向他,“比赛最重要——我可没想过我得跟你说这种话噢?”
“活着最重要。”他回答。
苍崎凛哑口无言。
“你能一整周一天只睡三小时,”他缓缓地说,“我一天不回去睡觉也不会怎样,我在哪里都能打盹。”
苍崎凛想再说些什么来劝说他,但在她试图运转昏沉的大脑来组织语言时,流川枫已经接上了话。
他带着他惯常的那种不容置疑的低声,说:“现在我又在你身边了,以后不管你展露出多少次这种不顾己身的倾向,我都会把你拉回来。”
“就算你放开我的手也没用,以后我会握紧。”他说。
苍崎凛凝滞了一会儿。最后她挪到了床的另一边,抽出脑袋下面的枕头放到中间,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
刚刚还在放漂亮话的流川枫僵住了。
“行啦,”苍崎凛说,“别担心一个病人对你有非分之想。”
谁对谁有非分之想啊?
流川枫没动,苍崎凛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坐了起来,像他们初见时那样竖起了手掌。
“要么上来睡,要么我现在拖着病体把你打出门去。”她说。
她收回大拇指,时间的倒数从五变到了四。
流川枫对女巫的咒语从来没有抵抗,从初见时就是这样。在苍崎的倒数变成三之前,他从椅子上挪到了床边。
“换鞋洗漱去,”女巫露出了胜利的狡黠笑容,“新牙刷在我抽屉里。”
流川枫觉得自己还不如坐在椅子上打盹。
他睁着眼,意识清醒得像刚洗完冷水澡。身边的苍崎凛烧得热气腾腾,那种奇妙的醛香因为温度而无限放大,而他微一抽动手指就会触碰到她的头发。
苍崎凛倒是睡得很踏实,非常地。甚至在深睡眠时蜷着身子往他这边挪了挪,像一只找到栖息之地的猫。
最后,他认命地转过身去把她搂进怀里,然后帮她掖好了被角。
早上,比平常更加警觉的流川枫一把拍掉闹钟,迅速掐断了那声急促的响铃,然后坐起来,一边迷糊地抓着头发,一边转着头去找体温计。
而睡得正香的苍崎凛只察觉到一双手转过自己的脸,把冰凉的体温计塞进了自己嘴里。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眼流川枫,后者的脸近在咫尺,微微耷拉着眼,和在天台上没睡够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而看见她突然睁眼还笑了起来,流川枫带着局促迅速松开了手,他在房间里又转了几圈,才找到昨晚自己的牙刷,他匆匆忙地拿起来,留下一句记得请假,然后迅速钻出门去洗漱。
等到午休时,流川枫就复又出现在了苍崎凛的宿舍门口。前者哈欠连连,但还端着那两碗不知道哪儿买来的粥和茶碗蒸,后者已经坐在椅子上看起了论文。
苍崎凛露出了些微的诧异,说你怎么还赶过来了。流川枫说这不是需要用赶来形容的距离。
“你变了,”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然后捏起笔指了指他,“变得好会照顾人,这四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只是觉得你不会好好吃病人该吃的,所以问了威尔斯,”他诚实地答道,“你的速食咖喱冰箱还历历在目。”
“…我的冰箱里可不只有速食咖喱。”
“嗯,还有威士忌伏特加和朗姆酒。”
“…也,我,呃…”
“你就说你会不会倒一杯酒再配一包烟就这样做一下午课题吧。”
苍崎凛把那个“会”咽了下去,然后乖乖地接过了他递来的勺子。
很早的时候,是还在湘北念书的时候,流川枫就有了一种意识。
是三井寿在某次部活后的聚餐里偶然提起了这个话题,彼时苍崎凛虽然已经是篮球部的半个助教,但因为live排练并不在场,而流川枫正带着点困意在自助餐台前随便拿起吃食。
在走回座位时,他听见三井寿笑着说“流川和苍崎这样的天才,都是不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