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很快就靠着一起的努力将船只划回了岸边。
“知州,你看看现在这种情况,该当如何处理吧!”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衣袖高高挽起,叉着腰说到。
“就是。当初我们哥几个都说了很大概率这几日会有暴风雨,绝对不能冒然去航海,可巡抚不听,硬是下令要让我们去航海,说是无论如何皇帝要的新奇玩意儿必须得按时送到。现在呢?”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揩了把脸上的汗珠,头微微低下,“现在?现在弟兄们都有大半折进这养活我们的海里了。”
“知州,无论如何。还请您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啊知州,当初命令下来您也不说好好再帮着大伙儿调和调和,现今儿……”
气氛一时变得低迷起来。应时宴当然不知道他前一段时间还做过知州,但既然村民口中的这件惨事与自己有关系,自己是无论怎样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他目光诚恳地看向了众人,好生安抚,将他们遣散开来,看着他们前前后后的和上前来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妻儿老小搀扶回家后,才觉得脑海清晰了一些。
应时宴独自一人站在了风拍浪卷的高滩处,天色还是那样的乌沉压抑。他刚刚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丧生与大海,心里不好受,连听到的大海的拍打声都成了一种亡魂悲戚的呜怨。
“我现在是一个官。在其位,谋其职。我还是应该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这一方土地的百姓。”
应时宴想。
然后他骑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马匹,风驰电掣,朝着村庄的东边极速赶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那边赶去,只是去了以后发现,原来——这便是徐州。
风浪的波涛汹涌,导致大河在村庄附近决堤了。河水开始泛滥于周边的山泊与清河,到最后,竟然全部汇集到了徐州城下。
应时宴看着被洪水威胁着的徐州城,非常清楚地知道,这里的水因为没有进行过及时的疏导,很快就会将整座城池都冲毁掉了。
城池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们,他们逃不掉。再不加以整改,无数鲜活的生命即将再次被自己眼睁睁地目睹消逝。
应时宴的心顿时悬吊半空,他快步朝里走着。只是才走两步,却见一个娉婷袅娜的女子手里拉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朝自己走过来。
“夫君,你都离开了,怎么又折了回来?海边的事务处理好了嘛?哎,也怪你回来的不及时,碰上这要人命的大雨,还不如不回来!”
应时宴分明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但是那眉眼就让他感觉打心眼里的熟悉与喜欢。含着春波的杏眼,远如春山的长眉,还有殷红的嘴唇。
“书禾。”他毫无意识的就把名字叫出了口,甚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但这样的面貌,这样的情景,他知道这个世界里,对面的人是他的妻子。
祝书禾——自然不是外面还在入口关闭处守着的真正的祝书禾。她不过是根据应时宴的潜意识寻找到的,幻化出来的和“祝书禾”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平凡人,知州的妻子。
她把眼睛弯弯得笑起来,手里拉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对应时宴说,“嫣儿,快,问问爹爹。他现在回来了,是要怎么个活法啊。是打算带着咱娘俩一起想办法逃开这必死之地呢?还是……”
祝书禾把声音拖得长长的,笑着的闪着清光的眼睛,别有深意的看了应时宴一眼,然后蹲下身把脸朝着女儿嫣儿对着。
“爹爹!”嫣儿伸着肥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叫着,看样子还想让应时宴抱抱。
应时宴的心里生出一股暖流来,他也跟着蹲下身,把小玉团似的娃娃抱在怀里,有一瞬留恋美好的不舍。
但旋即他把嫣儿递给了祝书禾,爱抚似的摸了摸孩子的头,他目光坚毅地对着祝书禾说道:“书禾,你和嫣儿先好生在家呆着。我……我不打算想法子挤破头的往出逃,我会保护好这个小城的,让所有的百姓都活下来。”
“到时候……到时候……”
我们回家吃青团。
应时宴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恍惚有一瞬间觉得,虽然面前的“妻子”的确让自己感受到亲切,但这话……许不是该同她讲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应时宴被自己心头一掠而过的恍惚吓了一跳,很快又想到……也许自己压根就没法回来了呢?说不出口的承诺,可能也是怕妻子担心吧。
无奈摇摇头,他很快又想起法子来。
只身拜访了徐州城的军队,他对着军队的头目说道:
“如今事态万分紧急哪怕你们是禁卫军,如今为了这片城这方人,你们须得服从我的命令,听从我的指挥,为我效力。”
军队头目晓得应时宴是徐州知州,看如今危难之际,他仍是没有弃城出走。心里有些动容,当即抱拳,声音铿锵。
“大人您尚且不惧洪水与污泥,吾等小人自然没有理由可惧。接下来,听您差遣!”
应时宴点点头,很快就把手下所有的人力召集了起来。要想筑堤来防止大水冲塌城墙。他带着兵卒,以及愿意跟着的百姓,带着铁锹和畚箕,开始了筑起堤坝。
“倘若有这个世界真有神仙就好了,我们便可以不遭受此般的磨难。”
奋力筑堤的许三苦笑着,眼里诸多无奈。
王五很快也跟着接话,“哪有什么神啊仙啊的,自然灾害非人力所能及。前一段时间人们口口传着的神啊,不过是一时碰上时候好的了!”
……应时宴听着百姓们的谈论,心头反复着一种难言的意味。他曾经是神灵,可如今,他是知州。他要做好知州应做的事情。
“神啊仙啊没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