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忘记一点。 早知道他问她有没有多喜欢他一点,她就不说那个“有”字了。 可她的的确确每天都在为他心动,每天每天重复地喜欢上这个人。 夜幕笼罩,视野里“荆市站”三个字越来越清晰,大巴车慢慢降速准备停靠。 肆月的声音轻易被喧嚣掩埋,轻得像一声叹息:“甄心,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如果我回不来……” 他杳无音讯四年,她才刚和他重逢。 她暗恋他十一年,才刚听到他说喜欢。 她刚和他过了第一个有他的除夕, ●●, 告诉他我也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眼泪无声顺着脸颊轮廓滑落。 肆月说到最后,尾音发颤、却无比坚定清晰:“一定不要告诉他。” 大巴车稳稳停下,她毅然决然挂断电话。 这一辈子那么长,总会遇到更喜欢的人的。 如果这趟征途只有去路没有返程,她人都不在了,他就更没有必要记住她。 她宁愿自己在他的回忆里,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同学,一个有过好感但没在一起的医生。 时间久了,就遗忘了。 凌晨十二点的高铁站,仍有乘客在等回家的列车,他们归乡心切。 只有她们一行人逆行,是为了“出征”。 肆月拉着行李箱进了站台。 长长的一段路,恍惚之间和附中那年的走廊重合。 她的人生,好像是在遇到他之后开始的。 如果停在他跟她表白的这一年,好像也没有遗憾。 冷风拂过脸颊,肆月的身体一直没有回暖,冻僵的指尖几l乎麻木。 她低着头,安静等待出发的那一刻来临。 “沈肆月。” 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肆月下意识回头。 今天警车开路的顾警官帅得过分,一身警服冷淡肃穆,肩上缀着四角星花,胸前六位数字的警号灼眼,领带一丝不苟打在喉结下方,每一道线条都极致利落,是她喜欢的样子。 看完警服,该看看人了。 他真的天生好皮囊,生了一张轻易能让人心动的脸。 可那双她曾经为之心动的眼睛,是无法掩饰的难过,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难过。 甚至有些湿漉漉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问她:“你就打算这样直接走掉吗?” 她的心理建设,在他的注视里摇摇欲坠,甚至隐隐有地动山摇之势。 每个细胞每寸神经仿佛都在叫嚣:告诉他,告诉他你暗恋他十一年,告诉他你喜欢他,否则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脑海有个声音在问:后悔吗?后悔没有跟他在一起过吗?后悔没有跟他牵手亲吻拥抱、做尽那些情侣间的事情吗? 肆月深吸口气,再抬眸眼神一片清明,没有任何情绪。 如果此时此刻她只能跟他说一句话,她不会说喜欢你。 她的嘴角缓缓弯出一个笑:“顾警官,祝你每次每次,出警平安。” 不要再受伤,不要再吃苦,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那个人不必是我。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克制不住的颤意。 再多一秒,防线就要功亏一篑,肆月转身,毅然决然。 像毕业那天一样,生怕再看一眼就更加舍不得,所以她当那个先离开的人。 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下,记忆里潮湿的雨季去而复返。 肆月站在那里,肩膀颤抖,悄无声息泪流满面。 离开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最后的最后,我可不可以自私一次。 行李箱扔在原地。 她义无反顾转身奔向他。 “顾桢。” “⊠()_⊠” 顾桢低垂的睫毛又密又长,那清澈眼底,是让她心碎的泪光。 高考前一天,姜可心说高中毕业的时候要抱所有人,借此来抱一下顾桢。 她也在脑海幻想过,毕业的时候厚着脸皮抱所有人,然后偷偷抱一下他。 可是他拒绝了姜可心。 他说怕以后的女朋友吃醋。 肆月弯弯的眼睛泪光闪烁:“你可以给我抱一下吗?” 几l乎是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秒,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没有半分犹豫。 警服冷硬,棱角分明,像他这个人,怀抱却是暖的、治愈的、让人不舍离开的,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让人想要无声溺毙。 顾桢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要抱就抱,问我干嘛。” 那是她第一次抱到她喜欢十一年的男孩子,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眼泪汹涌而至,肆月抬起头。 那双眼睛清澈、湿润、而又柔软,安静看着面前的人。 想要把这个人的样子永永远远刻在脑海,留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剑眉眉尾是刀锋的弧度,微微凹陷的眼睛睫毛比女孩子的还要长,薄而清晰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最柔软,可惜看不到他再笑一次,她最喜欢那颗小虎牙了。 十一年前不说喜欢,是因为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