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江胸膛起起伏伏，快要气炸了。
许文曳觉得，可能比她刚得知他在群里乱说那会儿还要气。
老师在上面讲课，许文曳内心在激烈斗争，理性的声音说许文曳你要好好听课。感性的声音说，这也太气人了。
最气人的是，被这样说了，还得好好压住这口气。
现在，托易欢的福，她不用压着这口气了。
许文曳开口：“我看到了一些信息……”
“是我发的。”
卫江目光越过许文曳的肩膀扫向她后面，对上了易欢的眼神，斩钉截铁说：“我喜欢你，我想要告诉我的朋友。所以，没等你答应我，我就发到了群里。”
他当面理直气壮说出这些话，让许文曳听得有些来气。
但是她努力按捺住了。
卫江这样痛快承认了，倒是让许文曳对他刮目相看。
她以为，以卫江的性格，必定要和她胡搅蛮缠一番，以前他就爱这样，性质类似补课结束时他的那一番表演。
可这两次，卫江的表现很不一样。
经过游艇那次和这回，许文曳察觉，在易欢面前的卫江，和单独在她面前的卫江，不太一样。
易欢在场，他说话干脆利落，不摆什么谱。也全然没了在她面前时的那股子呼之欲出的优越感，以及故作高人一等的体面，多少显出几分急躁来。
卫江浑身一股子豁出去的魄力，道：“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相信一定会追到你。”
“……”
许文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静静看着卫江。
茶褐色眼眸在光线下瑰丽灿烂，太过娴静冷清，无端生了距离感，让人有点不敢直视。
卫江这番话说完，原本气势还很足，被她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刚开始还能沉得住气，渐渐地显出了些不自在。
许文曳这才开口。
“你想要告诉你的朋友……”她重重咬住了‘告诉’两个字，“第一个问题，你凭什么告诉，你有什么资格告诉？”
卫江：“……”被问住了。
“哦，你刚说了，凭你相信能追到我？”许文曳轻轻笑了下，这笑容三分无奈，三分好笑，剩下的便是轻嘲。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点了点卫江身后的咖啡厅：“你喜欢吧台上那只猫，你和猫主人协商几次后，猫主人也不愿意出让。可是你相信你最终一定会和猫主人达成协议。于是，你在还没有取得许可的情况下，就凭借你的相信，逢人便说，这只猫是你的。”
话到这里，她一顿，笑望着卫江，轻声问：“你觉得猫主人听到了会怎么做？”
卫江嘴角抽了抽，原本想像以往一样，笑一笑把许文曳的质问搪塞过去。动了动唇，却发现肌肉群不听使唤。
现在的许文曳，特别像嘲讽他解不出题时的那个许文曳。
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她不动手揍你那是她脾气好，你得感谢她素养高。”许文曳轻声说，声音柔和得让卫江直想揉耳朵。
卫江身上那股子豁出去的魄力倏地一下子消散了个干净，神色些许尴尬。
这份尴尬让旁观的易欢极其受用，他屈指欢快地敲了下大敞着的车门。
“我只是太过喜欢你了……”卫江声气儿弱了几分，连带着气势也渐渐歇火了。
“啊，喜欢是吗？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你说你想要告诉你的朋友们，那你是怎么告诉的呢？”许文曳笑容清浅，话语却极其锋利，“‘女学霸，怎么样？漂亮吧？’这是你的原话吧。你认为，这叫告诉？那你可能理解错了告诉的定义。”
卫江：“？”这不叫告诉吗？
许文曳一字一顿说：“这叫炫耀。”
易欢又屈指欢快地敲了下车门。
卫江嘴角一抽，眼皮跟着跳了几下，面上青红交错。这会儿只觉得太阳烤得他燥热，这地儿也太难待了。
许文曳看似温温柔柔，却像是一柄利剑，毫不留情地把他给自己留的那层遮羞布一下子给挑开了。
“喜欢只想仔细珍藏。以炫耀为目的的喜欢，那不叫你喜欢，叫你想被喜欢。”这柄利剑又这样说。
卫江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从豁出去到尴尬再到无地自容，几秒内把这激烈的情绪尝了个遍，现在到了迷惑。
他没怎么听懂这话。
好在许文曳很快就给他解惑了：“你想让一起长大的朋友们都看到，你拥有这么漂亮且学习厉害的女朋友，好叫他们羡慕你，进而觉得你有能耐。”她一字一句说，“有能耐拥有这样的女朋友。”
这话可太过直白了。
太阳光直射，卫江感觉脸上像是被人甩了一个耳光似的，火辣辣的。
许文曳无声且温柔地笑了，她缓缓道：“一旦某一天，这些让你觉得值得炫耀的东西不存在了，你所以为的喜欢，也就消失了。所以，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享受被朋友羡慕的感觉。”
继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后，卫江彻底愣住了。
这就相当于在说，他喜欢的只是许文曳身上的光环，以及由此给他带来的那些艳羡目光，并不是许文曳这个人本身。
卫江想到他曾经短暂交往过的女朋友，好像，似乎……确实那些曾经吸引他的光环不存在了，她们对他的吸引力也下降了。
那……到底什么是喜欢？
这让他彻底呆住了。
还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更令人震惊的呢？
卫江做事一向全凭心意，从来没有深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