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中,少年初次体验御风而行,满脸新奇正预蓄力,再度向上攀升时,身上汪洋的灵力骤然干涸,他一个踉跄,往地面栽去。
“哎呦。”都云深以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达少悻随之而来,剑指命门:“你也可以不把南音的去向告诉我,杀了你同样能逼她现身。”
“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一定会有人替我报仇的。”都云深自知无颜,拢了地上的青草,挡住自己青红不接的脸,他受了南音的嘱托,用她的容貌吸引达少悻,到扼杀林外去与东方既会合。
可他的演技太拙劣,还没开始表演,就被达少悻一剑挑破易容术,即便身上有南音传输的灵力,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他逮到。
他对不起父母的嘱托,对不起南音的信任,不如就此死了一了百了,好过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达少悻剑尖一抖,毒蛇一般朝着都云深的喉咙刺去,一道更快的灵力破空而出,在剑刃即将割断他的命脉时,化出一个灵遁,将汹涌的剑意逼回。
施展这道灵力之人,道行显然是在达少悻之上,他险些握不住剑柄,向后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种挫败的无力感,使他的心火层层拔高,烧得他面目狰狞而扭曲:“谁!”
“当然是我了,你以为是谁?”东南方向的林中,东方既叼着狗尾草,迈着流里流气的步伐出来,在达少悻面前双手插腰。
“说吧,你刚才偷袭我一事怎么算?”
“比起偷袭,我更想杀了你。”达少悻双眸凝聚凶光,举起手中剑直截了当地劈下来,剑意带起罡风,有排山倒海之势。
东方既脚下生风,旋身一转轻盈躲过这致命一剑。
达少悻凝神屏气,欲意再出一剑。
东方既瞬移到他身前,在他的额前打了一个响指:“定!”
再三确定他不能动后,东方既夸张地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差一点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依老夫看,这差得不止是一星半点吧。”白袍老者和他的孙女阿泣,也从刚才东方既出来的方向走出,老者顺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那就是云泥之别啊。”受了莫大的打击般,他一骨碌倒在地上,大声哀嚎着,双脚胡乱地瞪。
阿泣将画面转述给盲眼的爷爷听,白袍老者笑而不语。
东方既撒泼打滚,陡然瞧见都云深撇着嘴,秀白的脸上,挂着好几颗豆大的泪珠,实在没忍住,一脚瞪过去:“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哭!”
都云深被强行翻了个面,迅速爬将起来,抹去脸上的泪珠:“我没哭。”
“这还没哭?再过一会儿雷洛海,都要被你哭出来了。”
少年一步上前,提高音量:“我没哭!”
“行,没哭就没哭。”东方既双手枕在脑后,右脚搭在左膝上,吊儿郎当地抖起来:“所以,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我,我小师妹南音去哪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都云深好容易稳定下来的泪腺,又敲锣打鼓地工作起来:“南音,她…她可能出事了。”
“不是说没哭吗…”东方既吐槽话刚出,便反应过来,迅速翻身坐起:“什么!”
都云深用简短的语言,快速讲了南音交代他的事,和身上灵力骤然消散的蹊跷。
“不过,你怎么好像没事了?”
“这个不重要。”东方既大手一挥,低头回想南音这一路,可能遇到的困境。
“我还以为你不会很在意,没想到这般心急。”都云深想起他和南音离开折云峰时,东方既对她的那几句“谩骂”
东方既对准他的后脑,猛地就是一巴掌:“废话,那可是我唯一的小师妹,唯一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三师兄不得扒了我的皮。”
如果没有后面两句话,会更显得情真意切。
东方既通过排除与推算,很快锁定了失魂崖,但他到时没看见南音,倒遇见了一个与他有相同目的的人。
“东方师弟,别来无恙。”清旷的嗓音穿透叠嶂,东方既上前,于云雾缭绕间,见一青年于崖前挺立,素袖清风,衣袂猎猎,宛如一颗直插云霄的青松。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斗诡峰的栖华上仙,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了啊。”他沿袭着一贯的风格,从魏清行的左边绕到右边,垫脚朝失魂崖底下看了一眼,海水如同失控的巨龙,疯了般撞向两岸。
他眼角一耸,脸上乌云密布:“惨了惨了,这下惨了。”
“还不算太惨。”魏清行朝下扔出一颗石子,石子瞬间反弹,从他耳边擦过,插入身后的树身。
“这,这还不算太惨!这可是无名鞭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啊,三师兄会打死我的。”东方既被吓,缩到他身后。
“你是担心你自己?”
“不然呢?”
“那你最好离我远点,因为最终杀死你小师妹的人,很可能是我。”魏清行看着崖底,眸色渐深。
东方既一下从他身后跳出:“此话怎讲?”
他指了指崖底:“这个阵法乃上古十大凶阵之一的透骨阵,入阵之人不仅灵力全失,还要忍受周身骨血被阵法蚕食之苦。”
“这与你杀我小师妹有何干系?”
“如果她经受不住,抖落出不烬木与婆那果的秘密,引起苍生浩劫,那她就是一个罪人,理应被杀。”
“什么理应不理应的?别说这事与我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得我有这个能力,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南音看着地上,紧紧拽住她脚的老婆婆,内心一阵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