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达奚菩立在她身前。
他收敛笑容,曲身而来:“牺牲自我,拯救他人,好伟大的行为。”
“不过,按照他们的智商,怕是永远都想不到,你是在救他们。”
“为了几个蝼蚁,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值得吗?”
“我告诉你,你能懂吗?”南音目视前方,不愿看他。
他轻皱眉,很不解:“就是不懂,才要问你。”
“我只知道,我问心无愧。”她垂头,望着冰魄剑,心中酸涩无比。
“好一个问心无愧,真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个自信。”他挑眉。
“你到底要做什么?”南音握拳。
“看不出来吗?我在利用你,聚集这些虚伪的人,方便我下手。”他说着,平静的脸上,陡然浮现一抹诡笑。
“魔鬼!”南音咬牙,双拳紧握:“若不是你,我怎会陷入如今境地?”
他偏头,嘴角下沉:“所以我不就来帮你,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杀掉了?”
他忽地一笑,晴光潋滟:“放心,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分毫。”
“千万不要把罪责揽向自己,尽情地恨我吧。”
说着,他走进夜幕中。
……
南音在城中等了一夜,等到了夜幕消散,旭日东升,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壁晔城的左侧方涌入,卖酥油饼的小贩,眯着眼推开铺门。
若有似无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不远处的尸山上,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尸山走去。
“啊!”惊叫声破空而出,惊动了左邻右舍。
不过半个时辰,这桩骇人听闻的邪事,就传遍了正在座壁晔城,包括都家人。
都云鹤领着弟子来,稳定民心的同时,将尸体一具具清走。
“一定是南音!”人群中,一名斗诡峰弟子掷地有声。
众人闻言,回头以各种目光看他。
他一时胆怯,又自行壮胆:“这些人都是与我们同一时间进壁晔城的,可见都是为了抓捕南音,那个斜阳宗叛徒而来,除了她,还会有谁?”
隐在人群中的南音,闻言轻轻低下头。
她想起昨夜,达奚菩在离开前,曾与她说过的一段话,他说他一回到魔域,就命令一众魔修,用尽一切办法,将南音在幻境重伤魔神一剑的消息,传播出去。
这样一来,既能澄清不烬木与婆那果一事,还能间接告诉天下人,南音一直恪守本心,从未被达奚菩迷惑,做出任何背叛行为。
他们不相信倒还好,怕就怕他们相信了,还空口白牙地诬陷她,伶牙俐齿地指责她,大言不惭地要杀她。
达奚菩遭受多年欺辱,如今一朝翻身,带着恐怖未知的力量重回魔域,他们此时上门,无异于自取灭亡。
相比之下,抓捕南音就容易得多。
既能让他们免于一死,还能显出他们的英勇无畏。
他们不一定是不相信她,只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罢了。
一人的生死,怎可能比得上千万人的脸面与荣誉?
达奚菩是故意的,越是证明这个,越是显得她无比可笑。
南音走到今日,经历的事不算少,她清楚地明白,无论在仙门还是魔域,都是既有好人也有坏人的,不能一概而论。
世间之事瞬息万变,一个慈悲善目的仙尊,有可能会在某一日堕落成魔,一个恶事做尽的魔头,也有可能在某一日醒悟,命与运,对与错,皆难论。
只要他们不触碰她的底线,将她的几位师兄牵连进来,她可以让他们“利用”一回。
谁叫她千防万防,没料到亦师亦友的灵虞天尊,会为了诱她入局,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
那名斗诡峰弟子言之凿凿,仿佛已掌握诸多证据,能证明南音就是凶手无疑。
周围的民众被他蛊惑,纷纷震臂大呼:“杀了南音,杀了南音!”
南音从人群退出,从分叉口拐入另一条街口,想要杀她,找得到她再说。
不知不觉,她来到都家门前——腾水阁。
一名小厮领着一个灰袍老者,从她身前经过:“老先生这边请,我家二少主自从斜阳宗回来后,就卧病在床一病不起,家主夫人请了许多医士,始终都找不到病因,早就听闻老先生医术高超,这才让小的跋山涉水将您请来。”
南音看着两人的背影,还在思索小厮的话。
正要跨过府门时,灰袍老者忽然停下,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南音。
南音一怔,灼热的气流立马贯穿全身。
又是他,达奚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