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濒临崩溃了。
心里叹了口气,卡罗尔非但没有做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反而以更不苟言笑的严肃态度说:“晚上好,马尔福先生。昨晚的精油对你还是没什么助益吗?”
“不,还是有些许帮助的。”德拉科不太明显地留心着她的反应,“最开始入睡时确实比之前要更轻松了一些。”见卡罗尔表情不变地认真倾听,他又说,“但,很快,我就被噩梦惊醒了。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惊醒,我就会心慌心悸,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卡罗尔微微颔首,不无肯定地说:“在你第一次问庞弗雷女士拿药之前,你这样的状况应该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吧。”
德拉科微微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是的,女士。”
“生死水和无梦药水你都交替使用过,你觉得哪个对你的睡眠帮助更大?”
德拉科的状态在这样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对话中反而渐渐松弛了一些。
他回答:“无梦药水能让我安睡一整晚,但醒来后的一两天我都会浑浑噩噩没有精神,喝了生死水则会产生在梦里一直醒不来的可怕感觉。非要选的话,我宁愿用生死水。”
卡罗尔:“为什么?”
德拉科垂下眼睛,“因为它好歹还能让我清醒。”
卡罗尔觉得他真正想说的是生死水能让他在清醒时保持警戒。
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她把德拉科带到病床前让他躺下,德拉科没有立即照办,怀疑地问:“抱歉,女士,为什么要躺下来?”
卡罗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给你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隐性疾病。”
“我没有!”
“这得由我来判断。”
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躺下来了,只是全身都绷得跟上紧了发条一样。
卡罗尔握着魔杖隔空对他轻点,从头到脚仔细地观察了一遍,说:“这段时间饮食不太规律吧?有点贫血,所以平时会感到精神不振。还有胃炎,会让你觉得胸闷烧心。心脏供血不足,可能是惊梦导致的,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导致的惊梦。”
德拉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料到自己真的“百病缠身”,
“躺在这里别动。”卡罗尔命令道,然后走开了一会,再回来时手里拿了杯冒着热气的东西,“把这个喝掉。”
德拉科以为是魔药,等喝下去第一口才发现竟然是热巧克力,他再次有些发怔地望向卡罗尔。
卡罗尔皱眉,“愣着干什么,快喝掉。”
德拉科有些畏惧她的气场,质疑都堵在喉咙里,带着一点不甘心的小愤恨表情把杯子里的热巧克力都喝光了。喝完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但并不叫人难受。
“躺下吧。”卡罗尔再次下达指令。
德拉科顺从地躺好,卡罗尔把被子拉出来给他盖上,德拉科只露着一个脑袋歪过来看她,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弗洛加特女士。”
卡罗尔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翻开刚刚看到一半的书,头也不抬地说:“没事,你就在这里睡吧。”
“……”德拉科想爬起来,在旁边斜过来一眼后又不动了,只皱眉不满地说,“这张床这么窄又这么硬,被子也不软和,我在这里不可能睡得着。”
卡罗尔把床帘拉上,隔着床帘说:“现在可以了吗?”
“……和帘子没关系。”
“不用一定要睡着,你闭上眼睛躺一会就行。”说完,卡罗尔不管他的反应,开始自顾自地念手里的书,“1876年,治疗师赛地厄斯·H·杰朗在意大利的维苏威火山口发现了一种新的药植,他将它命名为火岩锯齿草,这种锯齿草和一般的锯齿草在形态上很相似,但在药用属性上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
什么、什么跟什么?
德拉科在魔药课上的成绩还不错,O.W.L.考试后还进了提高班,刚开始忍不住用心听了一会,下意识地跟着思考和记忆,但很快,他就只能听懂单词但无法理解整句了。卡罗尔的声音低柔而毫无起伏,和念了几百年课本的宾斯教授不相上下。
德拉科的神智在这样宁静又枯燥的氛围中逐渐涣散开来,他开始想还要不到一个月就要迎来N.E.W.T.考试,不知道他的魔药这次能拿到什么成绩……他的黑魔法防御课倒是不用愁,这两年来有了很大的提升……变形课对他来说稍微有点难度,得加紧再练习一下几个重点的咒语……他毕业后能去干什么呢……父亲和母亲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呢……
卡罗尔的声量一点一点放轻,在轻到几乎只有气音时,她听到了帘子后面的呼吸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变得平稳而悠长。又念了几分钟,她才停下来,把帘子撩开一条缝,确认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才放下帘子,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
这时,卡罗尔听到有人提醒意味地小声清了清嗓子,她转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斯内普。
她莞尔一笑,无声地朝门外指了指,斯内普延迟了一秒,也跟着提起唇角。
卡罗尔悄悄地走出医疗翼,关上门,才说:“西弗勒斯,这位马尔福先生的情况你知道吗?”
“不清楚,在魔法部抢夺预言球失败后,大概是认为我没有为他父亲说上几句好话,他对我就颇有敌意。”顿了顿,斯内普用漠然的口吻说,“在亲眼目睹我杀了邓布利多后,他连和我对视都不愿意了。至于现在——”他发出一声嗤笑,“他说不定比憎恨伏地魔还要憎恨我。”
邓布利多和卡罗尔最后一次碰面的时候说过德拉科的“刺杀任务”,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伏地魔想找个借口惩罚马尔福家,以德拉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