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喊着回答:“观众通道!”
选手是被托举着一层层升上来的,又是通过漩涡离开的,那观众呢?肯定是有一条路专为他们进入和离开。
斯内普恍然,他也转动脑袋急切地搜寻,旋即眼睛一亮。
“在那!”
最后一排座位后面的角落里,有两道拉紧的帷幔被观众撞开了缝隙,露出了一闪而过的光亮。
“真不错!”卡罗尔久违地发出了一声小时候才会吹的口哨,“黑夜给了你发现光明的眼睛。”
斯内普:“……”
他是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在紧张的逃跑中说闲话。
“不识好歹!”伏地魔高亢的声音像雷一样轰鸣回荡,“仆从们,为你们的主人抓住那两只老鼠!”
听到了命令,观众立刻不再惊呼躲避,他们的面具脱落,一个个都变成了和第六层看台上一样的稻草人,整齐而僵硬地展开手臂,开始追赶两只不受欢迎的害虫。
卡罗尔打飞了两个拦在前面的人,和斯内普一起撞进了帷幔。
帷幔后是盘旋向下的楼梯,粗糙的岩石墙壁上插着火炬。两个人脚步不停地顺着楼梯往下跑,卡罗尔顺手挥动魔杖,将经过的每一根火炬都拿下来甩向身后。蜂拥挤入的稻草人有的没来得及躲闪,火星沾上了一点,立刻就连同身边几个烧成了一团。
岩石凿就的楼梯湿滑且漫长,两个人沿着石壁一圈一圈往下绕,远远看不见尽头,机械的跑动和视野中没有任何变化的景象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被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莫比乌斯环之中。
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随着体力的流失越来越沉重,身后追赶者纷乱的动静时断时续,却一直没有消失。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里浸出了汗,滑腻腻的,逐渐开始有些松动。
卡罗尔快速计算了一下这个空间的恐怖高度和楼梯的大概台阶数,觉得要是靠他们的双腿跑到底的话,可能要把膝盖骨都磨碎。
思索了片刻,她一边喘一边说:“西……西弗勒斯,你……你的平衡、平衡能力怎么样?”
斯内普一开始还以为卡罗尔咬到舌头了,听完整句话也没明白她的意思。
“还行。”避免岔气,他简洁道。
“那、那就好。准、准备——”
又要准备什么?
卡罗尔松开手先是甩了下魔杖,紧跟着立刻蹲身下跃,斯内普没来得及有样学样,往下踩的脚突然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像山体滑坡的石块,呲溜着飞快地向下滑。
惯性让他的失去重心往后仰躺在地上,魂差一点都被甩飞的斯内普头晕眼花地呆了半秒,才弄明白现在的情况——卡罗尔把楼梯变成了旋转的滑梯!滑行的速度太快了,每次过弯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洗衣机,整个人在盘旋的甬道里被颠来倒去地抛掷。
“你——”斯内普开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艰难地试图把每个单词都喊清楚,“下次行动前能不能先说清楚……唔!”他闷哼了一声,后背撞到了墙壁上。
卡罗尔充斥着笑意的声音从前面晃荡着回声地传过来,“抱歉,向朋友报备这件事还没来得及习惯。”
斯内普非常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能养成这个习惯。
卡罗尔抽空扭头看了一眼:“你不是说你的平衡感还行吗?感受一下力的作用,调整姿势,别像个被打来打去的鬼飞球。”
斯内普:“……”
无语地又翻滚了两圈,斯内普冷静下来,调整身体的重心,很快就适应了滑行的转速,在下滑中保持住了平稳。而一旦掌握了技巧,这种高速的下滑立刻就让神经变得兴奋起来。
滑动的风猛烈地拉扯着火炬的火焰,看起来永无止尽的甬道仿佛变成了万花筒,墙壁上的两道影子急遽变化,忽而拉长,忽而缩小,时而扭曲分离,时而旋转重叠,唯独卡罗尔长发飞扬的背影在斯内普的视野里恒定不变地绽放着。
风擦过肌肤带来轻微的刺痛,同时又悄无声息地从五官的孔隙中灌进了体内,在血管里不断地游走,缓慢地充盈。
斯内普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个正被吹胀的气球,干瘪的身体注入了陌生的、新鲜的、从未感受过的活力,笨重的身躯逐渐由内而外地变得轻盈,他的呼吸比任何时候都要畅快,他的心神比飞在天上的鸟儿还要自由。
他听到卡罗尔恣意的笑声:“酷!这应该是世界上最长的滑梯。”
这个名为霍格沃茨角斗场的血腥囚牢,似乎被一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女孩变成了游乐场。
斯内普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卡罗尔!”
“嗯?”前面的女孩侧了侧脸。
他顿了顿,声音不由又低了下去:“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快活。”
卡罗尔没有听清:“什么?”
斯内普鼓足勇气大声说:“谢谢你!”
卡罗尔没有回头,她抬手朝后随意地摆了摆,示意自己接收到了他的感谢。
斯内普缓缓地露出微笑。
大概过了几分钟,又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在一个早已习惯的回转后,甬道的尽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亮白的光。
卡罗尔只来得及仓促地喊了一声“准备——”就滑了出去,身体被抛高的失重感让她连忙把“降落”两个字换成了飘浮咒的咒语,这才险而又险地平稳落到了地上。
她急忙回头说:“这次可不是我不打招呼——”
声音戛然而止,卡罗尔睁大眼睛原地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她刚刚才从里面离开的楼梯出口,也没有看到本应该紧跟在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