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很平坦,不像能藏个小孩的样子,所以她的问句更像是个玩笑。但是李疏仍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想”。
八个月后,成玥小崽子十分热情地带着奶腥味扑面而来。
李道非在国外浪荡将近两年,得知自己有个“遗腹子”,心急火燎地就赶回来了。但此时“遗腹子”已经摇摇晃晃会自己走了。这头人类幼崽咬着拳头嘎嘎乐,见人就热情地叫爸爸,舅舅是爸爸,哥哥是爸爸,当然,爸爸也是爸爸。
李道非将一直叫自己“爸爸”宛若在挖苦自己的小儿子抱起来,向着大儿子发难,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李道非只有在国外浪荡的这两年,因为一朝得解放,过于得意,疏于跟李疏联系,之前婚姻存续期间自问是个尚算合格的爸爸。
李疏越过李道非往前走几步捡起成玥的奶瓶,低头将之塞进书包里,他转身仰首瞧着满面怒色的高大男人,一板一眼地说:“他出生的时候,我给你打过两个电话,但是你没有接,你也没有回。”
李道非虽然离婚以后浪得没边儿,眼睛里只剩下各色美女的丰乳肥臀,但他不可能不回李疏的电话,毕竟李疏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从中作梗。而这个人大概率是跟他有不清不楚关系的女人。
李道非问明了成玥的出生日期,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当时在自己床上的是谁。但是他想不起来了。他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只有如过江之卿的女伴,而这些女伴长得似乎都差不多。
最后成荟下楼,与李道非聊了半个小时。李疏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聊的,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李道非不可与成荟争夺两个儿子任何一个的抚养权,但每周都可与儿子们单独相处一日。
“每周”后来因为各种“不可抗拒”的因素变成了每个月,再后来是每两、三个月,因为恢复单身的“耘耕”科技最年轻的总工程师兼总经理李道非是如此的忙碌。
李疏是在司机的叫声中醒来的,他醒了醒神,慢半拍地道了句“不好意思”,转头瞧向车窗外。晋都别苑大门口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李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果断开门下车,放司机离开。
晋都别院是个别墅群区,一个个带花园的三层小别墅沿着湖岸盖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别有一番意趣。不过李疏曾在这里住过三年,所以再有意趣也难得他驻足片刻多望一眼。他两手插在兜里,向着最西边的建筑大步而去。
成玥正与李道非激烈“对战”,听到门铃声突然想起了李疏早前的吩咐,瞬时僵住。
李道非觑一眼小儿子的衰样,忍不住笑了。他趋前给他捋捋毛,说:“继续,有你爸在,他吃不了你。”
但成玥哪里还敢继续,他果断扔下游戏手柄,迅速收拢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儿往书包里塞。
……
在热闹的斗地主背景音里,踩着室内拖鞋施施然上前去给李疏开门的,是李道非正在交往的女朋友胡泊。
——胡泊也是G理工的学生,甚至也是李疏同专业的,跟李疏上过同一个教授的课,不过她是研三,李疏是大二,两人约差六岁。
“飞机带翅膀”、“王炸”,两声机械女音后,是游戏失败的碎催音效。胡泊这局输了四点二万个欢乐豆,直接掉了一个等级,可谓奇惨。
两位称不上熟悉也不算陌生的校友一门内一门外对视,在微凉的秋风里不约而同开口:
“成玥……”
“他在楼……”
两人都没能把话说完,便听到了成玥的声音,有慌成一团的脚步声,还有慌张道歉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看时间,对不起。”
李道非跟在成玥后面下楼,他两手一摊,酸溜溜道:“李疏,你平常都怎么教的,他这么怵你?你的话真是金科玉律,你瞧瞧,不过是玩儿游戏忘了时间,而且就这么十几分钟,差点把他吓死了。”
“他答应去门口等我,却没有等我,就是要有这样的反应才对。不然你觉得他应该理直气壮跟我争吵吗?” 李疏接过成玥的书包拎在手里,反问李道非。
“他不敢,我也不敢。”李道非一秒认怂。他大儿子李疏各方面都堪称完美,但就较真儿这点儿每每令他痛苦不堪,而且李疏好像唯独跟他尤为较真儿。他迅速重整心情,试探着问,“要不然我开车载你们回去?”
“不用,太费事儿了,我们打车回去。”
……
李疏与成玥走在湖边时,成玥突然仰头,俩大眼睛望着李疏,模仿人工智能的声音,问:“哥哥,我今天没有去门口等你,你却没有打我。为什么放我一马?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李疏听他这样问,立刻想起下午王术同学那句悲愤的“你个王八蛋不讲武德”。这句话他在出租车上打盹儿时,在梦里又听了四遍,一遍比一遍催人泪下,和令人捧腹。不过这些没必要跟个小屁孩儿说。
李疏照成玥后脑勺上轻轻刮一下,没忍住笑了,说:“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好好说话!”
成玥最喜欢他哥哥笑了,他继续用人工智能的平声平调,一一给李疏细数自己挨揍的过往,倒也不嫌丢人:“我跟老师对着干故意交白卷时,我跟同学打群架时,我跟妈妈顶嘴气哭妈妈时,我撒谎还不认错时……”
李疏特别欣赏成玥的不拘小节,也就是俗称“二皮脸”,在成玥这里,什么都不是黑历史,都可以拿来调侃。他轻轻揉了揉成玥的后脑勺,惊讶且歉意道:“我打过你那么多回?”
成玥瞧见前方有两根树枝,蹭地蹿过去捡回来,一根塞进李疏手里,一根自己攥住,在空气中倏倏挥了两下,大声道:“决斗吧,哥哥!”
李疏低头瞧着手里脏兮兮的树枝,在成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