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六处官员离开后,陈萍萍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只手仍在叩击着轮椅的扶手。
“究竟是谁呢……”他喃喃道,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庆国九品以上的高手屈指可数……几乎都在鉴察院的眼睛底下。”
夜里有些凉,陈萍萍轻轻将羊毛毯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摇头说道:“谁知到底是谁隐在暗处呢。”
李瑶兮的眉心轻轻一颤,因为她的内心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九品高手,而且存在极为隐秘,几乎无人曾识。
一抹素白悄然出现在脑海里,白念鸾凌厉清冷的面容在她的脑中愈来愈清晰。
“不用查了,”她朗声开口说道。“我猜出来了。”
陈萍萍将身子转向李瑶兮,眉毛轻轻上扬。
“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你见见她。”李瑶兮很有把握地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
费介在旁边稀里糊涂地听着两个人对话,待听到“暗杀”二字时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他一把扳过陈萍萍单薄的肩膀,问道:“什么暗杀?”
显然,只要是事关陈萍萍,费介总是给予高度的重视。
“没什么,至少是我们占了上风。”陈萍萍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费介仍不放心,仔细盯着陈萍萍看了好久,直到看得陈萍萍都有些不自在了,出言道:“总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受没受伤呗!”费介没好气地说道,细细拉着陈萍萍检查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其轻柔。
陈萍萍淡淡笑着说道:“这次他们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费介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仍旧念叨道:“哼,我看这天底下惦记着你们俩的人还真是不少。”
他撸起陈萍萍的一只袖子,宽大的衣袖下,那只手腕显得格外细弱枯瘦,苍白的皮肤上青紫色的青筋格外明显。
陈萍萍微微皱眉,轻轻抖了抖袖子,将苍白隽秀的手也缩回了衣袖里,然后说道:“两日后启程,这两天都收拾一下。”他又放软了语气,对李瑶兮道:“那个杀手……若是你真的有十成的把握,不查也罢。”
“那不如先让六处的人等两天,我先问问那人再说。”李瑶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判断失误,提议道。
陈萍萍点头道:“也好,现在我们的精力也不应该只集中在那两个不起眼的人身上。我估计背后的那些事情,他们根本不清楚。”
费介却不让陈萍萍再说下去,赶鸭子似地对他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一天天地光顾着这些事,赶紧回屋休息去!”说着还不忘数落老仆人:“你以后也别什么都听你们老爷的,在外面逛一会就行了,也不怕把他累着。”
站在旁边准备推轮椅的李瑶兮讪讪一笑,解释道:“费老,其实吧……这事儿本来是我怂恿的。”
费介看着笑得一脸无辜的李瑶兮,有多少话也只能憋回去。看着这样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他无缘无故想到了范闲。那小子也总是笑得无比单纯,肚子里的坏水却格外地多。
是矣他一甩袖子就要进屋,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处的李瑶兮和陈萍萍,莫名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不仅仅是般配,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于是他八卦之心又起,复又折回来当着陈萍萍的面对李瑶兮说了一句:“好好照顾院长,我看你们俩有戏。”
说罢,便真如一位云游四方的隐世高人一般,十分洒脱地甩袖子离去。
李瑶兮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咽了下口水,眨了眨瞪得已经有些生疼的眼睛,对陈萍萍说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八卦且无耻的人……”
陈萍萍倒是不以为意,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你似乎在说你自己。”
李瑶兮一噎,无比幽怨地说道:“感觉这个世上没有爱了……虽然我承认你说的话,但是萍萍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陈萍萍惜字如金,说道:“这是事实。”
……
……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李瑶兮赌气般地反手握住轮椅,故意加快了推轮椅的速度。
只是她忙于想着怎么回怼一下陈萍萍,以至于忽略了,陈萍萍嘴角那一丝如昙花般一现的,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那笑容极其柔和,似云开见月,似终于被融化了的万年寒冰。
两日后的清晨,正是一场暴雨初歇,晨光熹微。
陈萍萍懒懒地睁开眼,瞥了一眼身边的费介,打着哈欠嘟囔道:“你说说你,一大早的,非要跟我坐一辆马车。”
费介大大咧咧地往马车里一靠,反问道:“怎么?那你还想跟谁一起啊?”
“关你什么事?”陈萍萍皱眉回了一句,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费介顿时闭了嘴,将羊毛毯子为对方盖好,道:“这一路上甚是颠簸,你先将就一下。”
陈萍萍在轮椅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去时走的是陆路,而且还绕路多经过了好几座城池,故而一路上远没有来时那样轻松痛快。
李瑶兮本来就不太喜欢坐有些颠簸的马车,所以在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她基本都是坐在马车里一脸幽怨地望着马车的车顶。
不过这倒是有一个好处:在实在无聊到几乎抓狂的时候,无事可做的李瑶兮只能选择练功修行,整日盘腿坐在马车中像个和尚似地闭目冥想。
她如今虽然武功造诣颇高,但总是无法突破九品的关口,这让她很是郁闷。
于是她决定下次见到白念鸾时问问她有什么突破关口的好方法,顺便再打